孔明心中不由一动,他目注萧侯仪一眼,但见萧侯仪的命宫生命之线十分悠长,一直延伸到耳轮长寿之位,孔明暗道:萧侯仪的形相,竟与赵子龙有重迭之像,他又已与关羽结拜,亦即刘备之弟,看来他亦终于被扯进这天机势格之中来……但我观他本命悠长,又于关羽逝去的一刻被潜移默化,显然并非三分天机势格中人,莫非他是一统天机的人物吗……关于此点,孔明一时间亦难下判断。
孔明心中思忖,便向萧侯仪道:“萧兄弟既然有此大志,未知日后如何打算呢?”
萧侯仪想了想,道:“我知义兄生前所恨的只有吕蒙,吕蒙已遭横死,义兄之恨亦已消解,他唯一所憾,便是未能灭汉贼曹操,恢复汉室大业,因此我打算不日即潜入许都,亲手将曹操杀掉,以实践义兄未竟之志。”
孔明一听却不由摇头道:“萧兄弟此言差矣!曹操虽然窃据汉室,但他根基坚稳,朝中一切已被他曹氏把持,就算曹操不存,汉室亦绝不可复!而且曹操绝非横死之命,萧兄弟前去行刺,只是白白牺牲,决计不能成事。”
萧侯仪对孔明素来十分尊崇,他不由迷惑的说:“那我如何是好?请诸葛大哥助我抉择前途。”
孔明微一沉吟,道:“目下荆州已失,云长新逝,蜀川将面临一场灾危,我须小心应付,待大局初定,再与萧兄弟商此等个人恩怨前途……”
孔明话音未落,刘备派来的令使已匆匆而入,向孔明报道:“荆州马良、伊籍已抵府中,有军情急报,大王请丞相速往府议对。”
孔明应声道:“使者请回,回禀主公,孔明稍后即到。”待令使退出,孔明对萧侯仪道:“蜀川之危已至!萧兄弟且在我府中住,一切待日后再作打算。”萧侯仪深知孔明料事如神,他既然如此郑重相嘱,便必有他的决断,因此亦凝重的答应。
孔明抵达汉中王刘备府上,此时虽然是深夜,但府中大堂灯火通明,众官将已云集在常刘备见到孔明,即惶急道:“荆州有危!伊籍、马良奉云长之命,前来求救……军师如何应付?”
孔明未及答话,廖化亦匆匆赶到,说关羽败在麦城,向上庸关封、孟达求救,刘、孟二人却拒绝发兵往救,关羽危在旦夕。
刘备一听,手足无措,惶急道:“若然如此,我弟危险……”
孔明虽知关羽已遭劫,但唯恐刘备忧急过甚,只好先隐瞒死讯,安慰道:“主公勿忧,待我整顿兵马,即亲赴荆州救援。”
刘备却叫道:“云长有失,我绝不独生!立刻调集兵马,我明天一早便亲率大军去救他。”刘备又下令即调张飞入成都待命。
不料未到天明,已一连几起惊报传来,说关羽突围被擒,与义子关平一道,被吕蒙杀害,刘备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急问孔明道:“军师以为惊报是否属实?”
孔明无奈点点头道:“我见将星飞坠荆襄之地,云长只怕已归天矣。”刘备一听,大叫一声,昏倒在座上。
众人救醒刘备。刘备刚醒来,又立刻咬牙切齿的说:“我誓率大军攻吴,以报二弟血仇。”
孔明道:“主公太激动,云长之失,半乃人为,半乃天命,云长命遭全命血煞,当有此危,再者云长平日性偏刚烈,又过于自信,轻率出兵北伐,又不顾荆州后方之固守,才因此而被东吴乘虚而入。但杀害云长的罪鬼魅祸首吕蒙已然暴毙,主公之恨亦宜稍解,报仇之事,宜容缓进行,以免坠入孙、曹之奸计呀。”
刘备没好气的说:“我为弟报仇,曹有何奸计?”
孔明道:“听说孙权将云长的首级献与曹操,曹操却以王候之礼厚葬。主公知孙、曹各自意图吗?”
刘备道:“此乃孙权以二弟人头向曹贼示好,曹贼则以厚葬二弟来向世人示他之仁慈罢了!有什么不轨意图?”
孔明道:“不然,孙权欲以此向主公示意,杀害关羽的主谋是曹操,却令主公迁怒曹操,东吴好收嫁祸之功,曹操加以厚葬,则以此向主公示意,是东吴欲嫁祸于他,令主公发兵攻曹。”
刘备道:“就算如何,却又如何,我集中兵力,先攻打孙权,再灭曹操。”
孔明凛然说道:“不可!若然如此,则蜀川危矣!如今吴欲令我攻曹,魏欲令我攻孙,彼此各怀诡计,以图坐山观斗,从中取利。我军无论攻曹或攻孙,均非上乘之策呀。”
刘备道:“那如何方为上佳之策?”
孔明道:“目下荆州已夫,我的两路奇兵态势已失一路,唯有等待吴、魏不和,再乘势而攻,方可克敌制胜。”
刘备一听,不由生气道:“若要等待吴、魏不和,那二弟之仇,何日可报……我与东吴,誓不同处一日一月也!”
孔明默然不语,正寻思如何观服刘备,不以小义为忿,而以大局为重。
就在此时,中原方面的探子回报,说曹操自目睹关羽关头显灵,病势已加重,正加紧准备安排篡汉自立之事。
孔明一听,连忙趁机向刘备进言道:“主公稍安毋躁!我料曹操受云长血煞之气侵袭,必命不久矣!只要曹操亡故,曹魏新主立脚未稳,大可先灭曹魏,再发兵攻打东吴。此乃云长的遗志,亦为主公平定天下,复兴汉室的千载良机啊!”
刘备回心一想,知关羽北伐中原,其志在直捣许都,攻灭曹操,以图恢复汉室江山;而复兴汉室,的确是关羽未竟之志,他不能不加考虑。终于,刘备长叹一声道:“云长在天之灵见谅,我不攻吴,为你复仇,实须顾及你的遗愿大志,先图克灭曹魏、复我汉室大业啊!我一日攻灭曹魏,必立刻兴兵,踏平江东。”
荆州之战后,由于痛失荆州的蜀国按兵不动,并无发动进攻东吴的复仇之战。而吴国又因新占荆州,大大地扩大了东吴的国土,孙权为稳固荆州的形势,同时他也有点心满意足,进取之心已逐渐消化,东吴不愿也不敢再发起战争,而曹操又因病况加重,自知时日无多,忙于准备安排他的身后事,也无意亦无力在此时挑起战事。因此,魏、蜀、吴三国,便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态势了。
而荆州的战果,东吴获得空前的大胜,占据了荆州的全境,达到了雄踞长江的作战意图。从局部利益上看,这种态势对东吴似乎十分有利。
但从长远的战略而言,东吴攻战荆州全境,犹如自断蜀国的臂助,独自承受北面曹魏的沉重压力,这对东吴是极其可怕的负担,因此是失策之举。
当年鲁肃主张把南郡借给刘备,实际上即利用刘备的军力,抵御北面的曹操,以减轻东吴的沉重压力,这才是保国图发展的上策。而周瑜、吕蒙,均为了受封荆州太守,而不能得全境的私利之心作怪,极力主张攻夺荆州,两人的战略目光,比鲁肃狭窄多了。
孙权复夺荆州的兴奋是暂时的,因为他冷静下来,便立刻意识到,东吴两面树敌,其实已陷入曹魏、蜀国两面强敌环伺夹之险境,孙权为了自保,不得不屈尊降曹,向曹魏躬身屈膝,百般讨好。因为孙权深知,只要曹操对东吴稍有不满,则蜀国刘备必定趁势联魏攻吴,吴国也就危之极了。
三分天下大势,便是如何的微妙。
不过,天机大势的演进似乎绝不会停顿,以蜀汉失去荆州全境,而不得不全力稳固西面的蜀川为契机,三国鼎立的局势最终确定。但就自这一刻始,天机大势已开始由三人之势,向一统势格演进了。
十分奇妙的是,三分天下天机大势的演行,乃由曹操开始;而一统天机,亦恰好由曹魏启导演动,天象立异、天机奥秘,似乎不可思议,但天机的演行与现实人世却又如此密不可分。这其中的玄妙,天机大势的演行轨迹,便不能不引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自探索数百年了!
※※※
曹操自在洛阳目睹关羽人头显灵,此后他的头疾便加剧发作,一日比一日痛得剧烈,加之他本性又十分多疑,疑神疑鬼,以至弄得夜不能寝,日不能食。曹操的病症,群医亦束手无策。
曹操自知已时日无多,他当年争雄斗胜、逐鹿天下的雄心大志已消退殆尽,他唯一急于达成的心愿,便是安排后事,以令他的曹氏一脉,正式能改朝换代、篡汉立魏,确立他一手开创的千秋功业。他因此十分专注于洛阳新宫──更始殿的营建,因为由曹操亲自命名的“更始”二字,便即暗寓更汉魏始的意思。他虽然病况日重,但依然不顾朝中大臣的劝阻,亲自坐镇洛阳,督建更始新宫,这是曹操到最后时刻的唯一未了心愿。
更始宫的营建,前期工程,在司马懿和曹丕的督建下,已建成大半,八间大殿已从洛阳汉宫的废墟中平地竖立,甚有气派,可惜的是正中的大殿──更始殿,亦即曹操心目中,由他的子孙宣布改朝换代,篡汉立魏、荣登天子帝位的地方,十分重要,是整座更始宫的重心,但却独独缺了一根足可以支撑整座大殿的巨木──栋梁。
曹操抱病亲自督建,眼见万事俱备,只欠栋梁,不由十分苦恼。他将心腹大臣召到洛阳,慨汉道:“更始宫乃孤唯一未了心愿……你们谁可为我分忧?”
司马懿此时并不在场,曹操为使曹丕尽快熟悉朝廷政务,令曹丕坐镇许都,以太子身分,负责处理日常政事,司马懿身为太子少傅,自然跟随太子留在许都。
曹操的另一位心腹谋士贾诩进言道:“听说洛阳有名匠叫苏越,大王为何不将此人召来询问?”
曹操依言,下令将苏越召来,询问更始正殿建造所缺栋梁之事。
苏越想了想,道:“距汉阳城五十里,有一座深潭,名为跃龙潭,潭侧有一寺庙,名叫跃龙寺。寺后有一株大梨树,高达十余丈,树身挺直,可作正殿大梁之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