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冷言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小颦见他起身,条件反射似的要上手来扶。
冷言忙摆出手势。
“不用。”
冷言慢慢从床边站起来,他走出厢房,望着满院的梅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体验到一种死里逃生的欣喜。
从前他是玄旗营暗卫,做的是暗杀的营生,见惯了生死,渐渐心如止水。他虽武功极高,少逢对手,在执行棘手的任务时,虽也不免遇到凶险,但无论何种处境,他都从未有过现在的这种强烈的感觉。
他记得月前,他从洛问天那里确认了身世。那一刻,他的内心里竟然并未激起多少水花。他只觉得,做暗卫也好,营主也好,皇子也好,不过是用不同的身份面对同样的黑暗。
了无生趣。
但他的一切,却在张数出现之后,完全被颠覆了。她竟告诉他,这里不过是一本书,一场笔墨铺成的梦境。那一夜,他在屋顶回想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磨难挣扎,只觉得可笑极了,荒谬极了。
不值得,这一切,都太不值得了。
于是他抛弃了该抛弃的,获得了自由。作为交换,上天也让他拥有了该拥有的。
那一日,张数将他拼死护在身下。那时,他周身昏沉,神志却在震颤。也是那时,他第一次生出贪生的欲望。对一个杀手而言,这样的念头是莫大的耻辱。可如今他觉得,这种贪生怕死的心情,反而奇妙极了,快乐极了。
他抽回思绪,向旁边的小颦问道:“你可知张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小颦道:“他走的时候说,最短两三天,最长要十来天呢。”
“他去做什么了,一点都没有透露?”
小颦摇头。
冷言默默叹了口气,走到主院,见于阮在院子里整理药材。他走过去,朝于阮笑了笑。
于阮见他出来,甚是欣喜。“看来你恢复得很好。”
“多亏于姑娘圣手”,冷言道。他来到一个药架子前,见上面晾了许多半干的草药。
“这些是新采的药吗?”
“嗯”,于阮笑道,“正巧义兄来了,我就问他借了亲兵帮忙采草药。只是几天,就得了这么多。”
冷言回想起张数带兵造滑翔翼的时候,士兵在背地里大发牢骚,被她撞见,正好借机炫耀了一番武力。她那时的样子,活像一个在学堂靠打架拉帮结派的混小子。
想着,他不由轻笑了一声。
冷言回过头去,却见于阮呆呆地望着自己,视线接触的时候,她又慌忙避开了。
“嗯”,于阮似乎有些局促,“...既然来了,我就先替你换药吧。”
她借机离开,去洗净了手,又取了药箱回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于阮从正厅里叫他:“就在这里吧,这时候没人会来。”
冷言侧坐在太师椅上,背对着站着的于阮,将上衣褪下大半,露出肩背的伤口。他觉察于阮的动作似乎比先前犹豫了一些。
“我要清洗伤口了”。于阮轻声道。
接着从背上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冷言皱紧了眉头。
“有点痛,你忍者点。”于阮道。
应着这一声,门边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来了。”
冷言心下一动,立时转过头去,见张数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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