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鸢眼底盘蛰满血丝,盯着刑架上的人,轻声说:“告诉朕,你是如何待他的,朕饶你妻女不死。”
狱卒哪里想到侵犯一个阶下囚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何况根本没有成功。他奄奄一息地求饶。
“卑职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
“绕命……”
燕鸢接过狱官递来的火钳,将烧红的三角头按在狱卒胸口,火钳烫破囚衣,黏在肉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换来狱卒撕心裂肺的惨叫。
空气里弥漫起肉类烧焦的味道。
“说。”
“你是怎么对他的。”
燕鸢出奇得冷静。
火钳烧热了三四回,狱卒的胸口几乎被烫熟,昏过去好几次,又被凉水浇醒。许是知晓在劫难逃,他总算肯说了。
“卑职本欲与他欢好……他不从,卑职便拔了他的指甲,一脚踹在他腹部……”
心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捏住,徐徐收紧,捏至变形,燕鸢越听眼角越红,血从袖袍下滴出来,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皇上饶命。”
“皇上……饶命……”那半死不活的狱卒还在求饶。
身侧狱官见了燕鸢袖袍下滴出的血,慌忙道:“皇上,您受伤了……”
燕鸢并未感觉到疼,他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转身,哑道:“将他指甲拔了,剁碎了,喂狗。”
“是……”
路过曾关押玄龙的那间牢房时,燕鸢停了下来,他侧身往里看去,空洞洞的,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了。玄龙曾睡过的稻草,被褥,都被收拾掉了。
人死不能复生。
妖亦然。
即便燕鸢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必须接受。
他停留了一会儿就继续顺着昏暗的甬道往外走,冷风从毛孔钻进裸露的脖颈,引起一阵颤栗。
燕鸢又想起玄龙怕冷这件事,他一直以为玄龙喜水,便不太会畏冷的。
原来他不知道的事情有许多许多。
不是那龙不肯告诉他,是他从未给过他畅言的机会。
玄龙在他这里受了苦不怎么吭声,在旁人那里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他,因为造成那般局面,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那个人,是他,是他燕鸢自己。
出天牢铁门的时候,外面热烈的光线刺得燕鸢眼前一晃,脚下踉跄就要摔倒,陈岩赶忙伸手扶住他:“皇上……”
燕鸢任由陈岩扶着,迎着日光呆呆往前走,想不通盛冬怎会有这样强烈的日头,更想不通,日头分明这样烈,为何他的心却这样冷。
“陈岩……”
“诶,皇上,奴才在呢。”陈岩哑声回。
燕鸢苍白的唇微动:“朕最是小气……”
“朕最是小气……”
“……朕小气得,不肯将半点好分给他,不肯将半点舒服让他尝,他累了,便走了……”
“再不会回来了……”
自从玄龙走后,燕鸢病得更厉害了,头痛的顽疾发作起来便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痛到极致的时候,还会将额头对着硬物磕,宫人怎么都拽不住。
好容易安静下来,睡着了,便会做梦,口中不断地唤玄龙的名字,有时傻笑,有时痛哭流涕,求对方别走。
酒液无法再抑制燕鸢的头疾,短短十日过去,他瘦了一圈,陈岩此时看着燕鸢,发现他鬓角竟多了几根银丝。
除夕将至,燕鸢过完年,也才20岁。
陈岩不明白他的悔恨到底因何生出,因愧疚吗?若有愧疚,那玄龙在世的时候,便不该是那般凄凉光景。
到底是爱而不知,骄纵任性惯了,便以为天下人都会永远围着他转。
“不会回来了。”
“皇上,有些东西,有些事,是容不得反悔的。”陈岩望向远处的天空,朱红高墙筑起的囚笼挡住外面的世界,兴许玄龙的离开,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至少他自由了。
“可是陈岩,朕后悔了……”燕鸢言语间已然带了哭腔,绝俊的面容上布满泪水。“朕后悔了……”
陈岩叹息:“逝者已矣,皇上看看身边人吧。”
“自皇后娘娘醒后,您便未与他见过面,今日可要去他那里用晚膳?”
这一切都是为了宁枝玉。
他不顾安危,潜入千年古潭,将那条心性单纯的笨龙骗回宫,哄他拔粼,逼他交内丹,都是为了宁枝玉,为了救他心上人的命。
现在他的目的终于得逞了,宁枝玉得了龙心,此后便可长命百岁,与他白头到老。
花娘说得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应该大赦天下,举国同欢,叫整个大冗王朝的百姓一同来体会这种喜悦,可事实上,随着玄龙离开的时间越久,燕鸢整个人便越空旷。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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