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战火,四处都是火……业火烧红了半边天空,将空气烤得炙热,燕鸢走在浓郁的烟雾间,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哭声。
他心中蓦得有些慌起来,穿过刺鼻的浓雾,寻着哭声过去,看到一群银色盔甲打扮的天兵跪在地上,围着个男人哭。
男人长发铺散在身下,安静无声地躺在焦黑的地面上,面容被血液模糊得看不出原本样貌,心口破了个洞,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银白色的战袍。
虽看不清脸,但燕鸢就是知道那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僵硬地走过去,围在男人周围的天兵自觉让出了条道。
燕鸢在男人身侧跪下,将男人的上身托起,轻轻抱进自己怀中,捂住他心口被魔刃捅出的伤,嘶哑地唤道:“阿泊……”
男人没搭理他。
燕鸢的声音变得更加颤抖,眼泪失控地砸下来:“阿泊……你莫要吓唬我。”
男人总是不舍得叫他等太久的,这回应当也是。须臾,他缓缓抬起被血染成暗红的睫,失焦的绿眸对上燕鸢的脸,半晌才认出他是谁似的。
“……你来了。”
燕鸢用最温柔的语气与男人说着话,收紧手臂,“嗯,我来了……我来了……”
“我来带你回家……”
男人绿眸半瞌着,气若游丝道:“阿鸢,孩子……应当是没了。”
除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心口的伤之外,男人身下也淌了许多血,裤管都湿透了,这孩子来得不容易,有孕时怀得十分艰难,如今孩子没了,燕鸢知晓他难过,知晓他自责。
燕鸢将唇贴上男人额角,痛苦地闭眼,泪由脸颊滚下:“没了便没了,日后我们还能再有的,你莫要多想……往后的日子还长。”
男人望着火红的天空:“魔族……大败了……”
燕鸢低声回:“嗯,我知晓你厉害,玄龙将军向来百战百胜,你在我心中最是英武。”
男人薄唇微抿,笑了,奄奄一息道:“阿鸢……我这回,便不与你回去了……”
燕鸢压着哭腔问:“那你去哪儿?”
男人艰难地说:“兴许……要去人间走一遭。”
“你要离开我?”燕鸢没忍住哽咽出声。“我不许的……我们说好的,要共渡万万世,你休要食言。”
“你休要食言……你若食言,我便要生你的气了。”
男人安慰他:“莫要哭……我又不是要灰飞烟灭了,待我坠入轮回,你来寻我便是……”
燕鸢哭得愈发厉害,好像心被掏空了似的,他抬手替男人擦去嘴边涌出的血:“四海八荒那么大,如何寻得到……你不许死,你死了丢下我一人,叫我如何承受得住。”
“看见我脸上的伤了吗……业火焚烧留下的痕迹会刻在灵魂上,轮回转世都带着……你下次见了我,便一眼就能认出我了……”
若入轮回,必然是要喝孟婆汤的,即便是天帝也不能幸免,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身为天神,更不可下凡去寻个凡人做夫妻,有违天道之事必遭天谴。
燕鸢知晓玄龙是在哄他开心,自是不愿,哭得浑身发抖:“我不要……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眼前,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男人的心口被魔刃穿透,九重天上最厉害的医仙都救不了他,他将要离开的事已成定局,他们都知晓的。
但燕鸢不愿意接受,他抱起男人往天宫赶,要他再等一等,定有办法救他的。
然而回家的路未过一半,男人便不行了,他气息愈发地弱,那般不善于笑的人,在最后的时刻,是笑着在燕鸢怀中离开的。
他说。
“傻阿鸢,我愿意做你的将军。”
“我愿为你披荆斩棘……护你万世安稳。”
他走了。
带着他们的孩子一同消失在燕鸢的世界里。
……
乾坤宫内,龙榻上昏睡的男子似是陷入了梦魇,他额头裹着纱布,隐隐渗着血色,年轻俊美的脸庞上染满泪水,连身下的枕头都湿透了。
他近乎哀求地喃喃道。
“不要……阿泊……你别走……”
“你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
“我们说好的……要渡过万万世……”
“我们说好的……”
“你不要走……”
“不要走……”
端着汤药进入内殿的陈岩见状,赶忙将木托盘放到桌上,跑到床边低低唤他:“皇上……”
“皇上……”
连唤了十多声,床上的人安静下来,缓缓睁开通红的桃花眼。
燕鸢撑着床坐起身,似是还没从梦魇中缓过神,烛火映在他紧绷的面容上,看着颇为瘆人。
陈岩转身去将桌上的药端来,小声道。
“皇上,您可算是醒啦,您昏迷了整整三日。”
“这是治伤的药,您……”
燕鸢根本没听陈岩在说什么,哑着嗓子开口问:“玄龙呢?”
陈岩一愣,望着燕鸢不吱声了。
燕鸢见他不说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朕要去牢中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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