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身后响起。
“你倒是藏了个好地方。”
脚步声缓缓由后方逼近,每一步都踩在槲乐心口,好似有虫爬过皮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浑身僵直,向来天地不俱的妖,此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出现了惊恐。
多少个夜晚,在逃出那座地狱之后,他都会梦见那人将他当作畜生般虐待,嫌他不听话,便用剪刀剪了他小截舌头,说狐妖生性淫贱,为了防他出去祸害良家女子,砍断了他的器物再用火将伤口烫上,让他做不了男人。说他不配身为世上生灵,便用刀在他心口刻下‘脔’字,在他身上肆意宣泄,对他肆意羞辱……
两月过去,身上大多伤已经好了,心口的‘脔’字,却因为被刀刻下时倒了特制的药水,再也无法洗去,除非用刀将那块皮生生割去。
剪掉的小截舌头,因为玄龙的血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心底的恐惧,却如同身下残缺的器物般成为槲乐心中永远的噩梦,压抑数月的惶恐在这一刻犹如火山喷涌出岩浆般迸发。
槲乐面色惨白,很慢,很慢地转过身,对上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对方高挺的鼻几乎和他的鼻尖碰上,发凉的手轻轻攀上槲乐的脸,如蛇般滑动。
“你让贫僧好找。”
“说说,这回该怎么罚你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整个人散发着冰窟般的寒意,令槲乐直感到冷。声线是与年轻的样貌不符的低沉和性感。
槲乐的下巴被男子过分修长有力的手指渐渐收紧,传来骨裂般的痛楚,他呼吸喘急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杀他,只一味地折磨他……
在逃出来之前,他恨不得死在那寺庙的禅房里,也好过被人用铁链锁住四肢,没日没夜地被凌辱,可现在他不能死,他还要带玄龙去狐族求医,他还要同玄龙一起看着宝宝出生,将宝宝养大……
“你对我做得这一切……”
“还不够么?……”
“够?”男子牵动嘴角皮肉。
“怎么可能够,贫僧留你一条贱命,便是天大的恩赐与仁慈。”
“在外面舒服了那么久,该回去接受你应有的惩罚了。”
槲乐抬起双手扣住遏制住自己下巴的手,挣扎着要将他推开:“不……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
“那便死吧。”
男子大掌转而掐住槲乐脖颈,迫使他站起身。即将被杀掉的猪差不多就是这样,屠夫会用手指粗的长弯钩刺入猪的脖子里,粗蛮地拖向屠宰场,将血从脖子里放干净,然后开膛破肚。
两者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被当作畜生对待。
槲乐被男子掐着脖子往外走,男子身量比他高了半头,一袭印着樊咒的灰色袈裟,强壮而危险,在他放松警惕之际,槲乐猛得抽出挂在后腰上的匕首,刺向男子腰侧,那是他准备今夜离开时防身用的,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刀刃划过空气,男子耳廓微动,松开槲乐脖子,夹着灵力的掌心重击在他心口,动作一气呵成。
槲乐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与匕首一同落地,五脏六腑剧痛,他撑着身子坐起,捂住心口咳出一大口血,弄脏了地板。
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
“找死。”
男子是世间天赋少有的修士,不过20多岁,修为竟胜过槲乐苦修的几百年道行,当初槲乐就是被他活捉回去的,这点风吹草动哪里逃得过他的眼。
被击中,槲乐并不意外,粗重喘息着抬起头,任由嘴角淌出血,双目赤红道:“我不想死……”
“我说了……你的族人,不是我杀的。”
他向来只杀那些心术不正的恶心人族,怎可能屠他满族。偏偏这臭和尚拿着一块破布,非说那破布是他15年前屠他族人时穿的衣料,凭着上面与他相近的味道,硬是给他扣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还在狡辩……”男子眼底流露危险,步步逼近槲乐。
床上的玄龙听到动静,昏沉间醒了过来,坐起身在殿中寻找槲乐的身影,怀疑方才那巨大的动静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槲乐……”
男子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罗帐方向:“那是你的相好?”
“……”
“既然如此,我杀了他,你便会乖乖跟我回去了吧。”
说话的功夫,玄龙已下了床,寻着声脚步虚浮地朝这边而来。
男子手心幻出一把银剑,缩地成寸,转瞬的功夫便到了玄龙面前,他本就是收妖的,动起手来毫不手软,玄龙失了道行,与普通人无异,刚刚又病痛发作过,自是躲闪不及的。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噗嗤’一声,长剑入肉。
刺中的却不是玄龙,而是突然冲过来的槲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