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北宁昌县的王阿靖,县令王阿靖。我的阿靖,年少英才,十三岁便做了县令,远近十四县谁不知晓。我的阿靖,刚正善良,铁面无私,谁不称道。
“如果不是三年前他救我于虎口,我早就死了。阿靖,他钟情不渝,至今未婚配就是为了等我。可是就算阿靖多么优秀,他始终是一个七品县令。我不在乎他官居几品,可是我爹在意,我爹逼迫我嫁给桓涛,我不甘心。
“你知道桓涛为什么答应娶我吗?他才不在意我的容颜、我的才华、我的淑德,他说因为我有五行合和、去阴调阳的体质,天杀的五行合和!
“我要杀死他,我就是要杀死他,我知道他最在意我的身体,那我就偏偏要让他看见我不属于他,哈哈哈哈,他看见自己的妻子和他结交的道士珠胎暗结定会疯狂发怒、肝火攻心,再加上那日我劝他增加了五石散的剂量,他定会焚心而亡,哈哈哈,就算他死不了我也会用其他手段,直到彻底杀死他……
“没想到他看见如意变成我的模样竟没有分辨出来,没想到他即刻气绝,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庾瑛的笑收敛了,刚才的疯狂忽然转变为柔情。
“你知道吗?这条江水就像银河一般,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我和阿靖隔河相望,却是可望不可即。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我终于可以跨过它,永远跨过去了。”
裴沂风想骂这个疯狂的女人。
“桓小侯爷死了你爹就会同意把你嫁给王阿靖吗?世上还有李小侯爷、张小侯爷,你爹不会把你嫁给下一个小侯爷吗?”
“那我就嫁一个杀一个,直到世上只有一个阿靖可以嫁,哈哈哈哈。”
这个貌美贤淑端庄的女子四肢已经恍惚,突然跑过来抓住裴沂风的脖子,神情再次疯狂起来:
“你知道吗?桓涛他服散多年已经病入膏肓了,他就是一个疯子,他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他该死。你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我?”
庾瑛的力气不大,裴沂风没有用力挣脱,只是被她掐得有些气喘。
远处突然传来桓府兵士的声音。
庾瑛回过头去看一眼,松开了手,踉跄后退,扑倒在地,又忽然爬起来,跑开,又忽然停了下来,哈哈大笑。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她双目圆睁,满脸惊恐,眼神也恍惚了。
她看到了什么?
也许看到桓县侯命降魔三尊把她丢进油锅,就像炸一只鲤鱼精一样;也许她看到她的公公把她打入大牢,烙铁穿进她的眼睛、铁针刺扎进她的手心;也许她看到了如意被刀剁碎的身体……
裴沂风看着她,脚底生了巨石一般再也抬不动,她见过疯了的人,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好好的女子突然就疯了,一日前还是一个如牡丹花一般雍容典雅的女子突然就疯了。
白牡丹不再跑了,蜷缩着身子。
忽然,她站起身又开始狂奔——
裴沂风大叫一声“庾瑛”,声音未散,西塞山脚下已经传来“噗通”一声。
“阿靖,世人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为你牺牲这么多,天公应该能看到吧。”
道士说,她是“一个外表端庄温婉其实内心无比倔强、死心眼的女子。”他初次见到她便动了心,直到后来接触了几次,得到了机会,便对庾瑛起了歹心,他给她下了情魔之毒,然而庾瑛心中只有王阿靖,中了情魔之毒后对王阿靖的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生一世只爱王阿靖。
槲树蓁蓁,合欢吐蕊,黄柏正盛,菖蒲可采。
一向对这些敏感的医女却失了嗅觉。
梁月扶着裴沂风慢慢走下山崖。
“你还好吗?”
她看起来很不好。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她们两个都死了……牡丹花一样的女子,死了……”
“……可她们的确谋害了……”
“她的命很苦的,她的命也很苦的,如果我当初不想着来桓府,她们两个或许就不会死,至少应该留下一个……”
“你怎么了?你不是要做女侠吗?这就看不下去了?那以后……”
“你知道吗如意吞了金针!”
“……”
“是我害死了如意,是不是?如果我不在她们面前胡说八道她就不会返回去,她就不会被抓……”
如意倚靠在石柱旁……如意临死前那个笑,那个笑……
“还有她,是我逼疯了她……”
裴沂风满眼迷茫,梁月好像今天才认识这个女子,她不怕天不怕地的外表下竟然如此脆弱。
“你忘了那一院子的嫌犯吗?如果我们不来,可能会死更多无辜的人,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你不要多想了。”
裴沂风听话,不再多想。
就这样,一个在前面如梦游般走着,一个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两人到渡口像是刚经历过天丧一般,一个个除了“嗯”“是”之外一言不发。
短短一天两人就变成了这样?
“难不成寡言少语也能传染?”楚放满目怀疑地看了一眼梁月。
“裴丫头,这你可不能向月儿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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