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走到佛衣阁门口,道清拿出钥开锁,可是因为心中害怕,她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以至于怎么都没办法将钥匙插进锁眼之中。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夜照得宛如白昼,紧接着又是一声闷雷。
“啊!”道之吓了一跳,人向后一摔,跌坐在地,钥匙也落了地。
四周又归为寂静的黑暗。
没有一个人,只有她自己。
今夜,难道会下雨?那岂不是白放了火?
道清想着,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
穿着布衣长袍,一张平凡的脸,平凡到毫无特征,以至于让人无法形容他的模样。
看过就忘的一张脸,偏偏行事和说话,却让人无法忘却。
那人不会有错,他既然让自己务必今夜放火,就一定能在今夜,除了那些妖孽。
道清想着,突然又有了勇气,便慌张地在地上摸到了钥匙,一鼓作气打开了佛衣阁的大门,走了进去,将阁中藏着的几罐火油取了出来。
她提着这几罐火油去了柳默慎禅室的旁边,快速将那火油淋在了禅室的周围和墙上。
然后,便拿出了火石,连打了几下,终于出了火,终于将火折子点燃。
只要将火折子扔到地上,她就成功了。
道清拿着火折子,突然想起了柳默慎那总是发呆,又怯生生的模样。
道清心中没来由地发慌。
明明是一个孱弱的小丫头,怎么就成了妖孽?又哪里像妖孽?
还有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傻乎乎的,会是妖孽吗?
道清呆呆地举着火折子,不知为何,俏丽的脸上,突然多了两道泪痕。
突然间,周围亮如白昼。
住持师父清冷中还带着痛心的声音陡然响起:“道清,你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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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清一愣,就看见道之扶着住持师父,站在人群之中。
一个官衣女子猛地上前,将她手中的火折子夺下,熄灭。
道之看着,轻声道:“陶大人不必担心,那罐中的火油,贫尼已经换成水了。”
道清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
有庵中的师姐妹,还有十数个身穿官服的女子。
怎么会?她们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
陶归看着瘫倒在地的道清,问道:“这是贵庵的师父?”
道之叹了一口气,道:“是贫尼的师妹。”
陶归又看了看禅房,问:“这屋中是谁?”
“是忠勇公家的二小姐,此时在庵中暂住,为了给家里祈福。”道之说。
那个小丫头?陶归心中微动,看向道之。
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道之那天来找她,只是说庵中近日会有大事发生,想要在七月初十这天夜里,借陶归的侍卫一用。
难道她所说的大事,就是要抓这个打算点火的尼姑?
陶归觉得自己被耍了。
这点儿事情,她们庵中自行处置就好了嘛,干嘛要她来?
想着,陶归面上表情一沉,刚要开口,却大风突起。
一阵大风吹过,竟然将这些人拿着的的火把吹灭了大半。
有几个身子弱些的尼姑没有站稳,竟然被风吹到了。
天上的阴云,也被大风吹散了开,露出了当空明月。
道之见状,忙扶着住持道:“师父,我们先回房,明日再来审问道清吧。”
住持师父已经有了年岁,如今又见自己的徒弟险些做出这种事情,心中更是伤心,便哑着嗓子道:“你来安排吧,先把道清关在她的屋中,让人看管好了。”
道之点头道:“是。”
说罢,扶着住持师父,向着禅房走去。
待走到陶归身边之后,道之才道:“大人,这就是我说的关乎大人身家性命的大事。”
陶归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大风迎面吹来,吹得她几乎不能开口。
“罐中的火油,贫尼已经换成水了。”道之方才的话,令她打了个激灵。
若是方才那火真的烧了起来,油助火势,这风不但吹不灭大火,还能成了帮凶。
到时候只怕整个无相庵都要烧了。
而她呢?曾打算撤掉一半的侍卫,其余的人驻扎山门之外。
那到时候等她发现火势再赶来,就晚了。
想想庵中此刻住着的那位大人物,陶归心中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想着,她立刻对手下道:“看好了这姑子,且莫让她出了事!”
而禅室之中,从头到尾没有出现的柳默慎,坐得仿佛一尊泥像一样,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身旁,是吓得瑟瑟发抖的青虹。
待到风起之时,月光照入禅室,柳默慎有些恍惚。
这一世,在这一刻,彻底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