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公看着夜傅铭离去的背影。
夜傅铭走的很快,脚下生风,就好像是一头愤怒至极的兽,整个人都在喷火,和疯子似的,横冲直撞,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胡公公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一脸忧虑的看向苏梁浅,却见苏梁浅浅笑靥靥,神情自若的很,哪里有半分的紧张害怕?
他再想到苏梁浅一贯以来的谋略手段,以及夜傅铭屡屡在她手上吃过的亏,顿时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但是想到夜傅铭手中捏着的把柄,他的心还是不免提了起来。
他和庆帝现在相互纠缠,都已经掉进对方的坑里面了,越陷越深。
他担心夜傅铭被逼急,威胁庆帝对苏梁浅下手,再就是,苏梁浅若是知道夜傅铭口中的有关沈家人的秘密,会后悔自己今日所为。
他想着,夜傅铭被气成这样子,会更想要将那件事告诉苏梁浅,同时对那个位置,也更加的处心积虑,势在必得。
苏梁浅的目光已经从夜傅铭的身上收了回来,微微的笑着,看向胡公公。
胡公公反应过来,叹息了声,忍不住提醒道:“明王现正在发展势头上,您这样和她硬碰硬的,并无好处。”
苏梁浅不以为然,反问道:“我让着他,就有好处了?”
胡公公没应,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就七皇子这种人,只要你得罪了他一次,今后你就是再巴着奉着,也会被记恨。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没好处,那我为什么要让着他?与其自己憋气,不如气别人。”
苏梁浅微微的笑着,超于年龄的通透豁达。
“我就是看他听不顺眼的,自己为什么成为明王,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在我面前猖狂,我现在和他一样,最见不得就是有人在我面前猖狂。”
苏梁浅颇有些娇蛮,但是却半点也不让人讨厌。
“看样子县主真的很不喜欢七皇子。”
胡公公顺着苏梁浅的话,试探着道,苏梁浅半点也没否认,“伪君子,真小人,小心眼,没度量,爱算计,这种人,他就现在说的好听,真等到他得偿所愿了,等着我的,就是过河拆桥了,我明明可以和他还算平等的相处,要心情不好还能怼他几句,为什么要选择俯首臣称,胡公公,你说是吧?”
胡公公连着诶了几声。
苏梁浅说的话,总是那么的有道理,无从反驳。
不过胡公公也不蠢,他知道,苏梁浅和他说这些,并不仅仅是说给他听的,而是告诉皇上知道的,让他放心。
胡公公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苏梁浅通透的深不可测。
“胡公公自己也要小心,我看明王最近被刺激的都不正常了,他现在和被逼急的兔子没什么两样,疯了似的,他这人,最喜欢搜罗别人的把柄威胁人,胡公公小心别被他捉着小辫子拿捏住了。他这人看着就没原则没底线的,若是要合作,自己都可能要搭进去。”
苏梁浅脸上扬着笑,仿佛只是那么随意的一提,胡公公却打了个激灵,浑身发寒。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苏梁浅一眼,苏梁浅脸上是一如之前的笑,仿佛只是简单纯粹的提醒,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是胡公公心里却不能不多想。
他觉得没那么简单,肯定没那么简单,苏梁浅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胡公公正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苏梁浅和他说了句,已经转身离开。
胡公公看着苏梁浅离去的背影,在原地停驻了好一会,才重回御书房,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庆帝。
庆帝大悦,重复着问道:“乐安真的是这样说的?”
胡公公点头,“老奴不敢对皇上说假话。”
庆帝大笑,随后冷着脸痛斥夜傅铭。
胡公公躬着身,静静的站着,心想庆帝和夜傅铭庆帝二人是如出一辙。
“老七胆大包天,目无尊长,就他所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庆帝提起夜傅铭,言语间是很深的不满,甚至是仇怨,仿佛那个人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他就应该找个像乐安那样的治他,可惜啊可惜。”
庆帝叹息着,胡公公心有所想,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时也不明白庆帝这话语间的可惜。
他自然是想不到那里去的。
庆帝可惜的是苏梁浅不能完全被他掌控,心中也已经有所爱,他不好拆散,不然的话,将她赐给夜傅铭做正妻,以她对夜傅铭的不待见甚至是憎恶,两人相恨相杀相斗,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当然,庆帝这想法,纯属将苏梁浅当傻瓜自以为是。
苏梁浅和夜傅铭还有胡公公都耽误了会功夫,到慈安宫的时候,昭檬公主已经送皇后回来了,正回太后的话。
太后面色微沉,一脸的威仪,对夜向禹和夜傅铭是各打了五十大板,不过言语间对夜傅铭的不满还是更深些。
“这老七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管怎么说,向禹是他的皇长兄,皇后也是他的嫡母,而且当年要不是皇后,他现在在哪里都未可知,半点也不知感恩。”
太后颇有些怨言。
“虽说让苏倾楣入王府是皇上的意思,但他要不愿意的话,大可以将他拒在门外,是他自己别有居心迎她入府的,现在又拿着这件事想发作是什么意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哪里有两样都想要的?”
于太后而言,这样评价自己的亲孙子,已经是很重的话了。
昭檬公主是个有分寸的,虽然对夜傅铭的怨念比太后还要深,但是并没有附和着太后的话去责怪夜傅铭。
“这事大皇兄有错,幸好父皇英明,又有苏妹妹帮忙。”
苏梁浅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进了殿,昭檬公主原本心不在焉的,看到她进来,脸上稍稍扬起了笑,朝着苏梁浅迎了过去。
“苏妹妹。”
苏梁浅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太后,我是来辞行的。”
昭檬公主见她要离开,满是不舍,不过也没有挽留。
她大婚在即,而且她昨天也是提议让苏梁浅住一两晚,苏梁浅已经答应她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更加不好意思开口让她继续留下来。
“皇宫就是个是非地,你不在这里呆也好,老七没为难你吧?”
刚刚昭檬公主已经将事情都告诉太后了,太后又不是皇后和夜傅铭那样的蠢货,一眼就看出苏梁浅是向着皇后和夜向禹的,当然,这应该也是庆帝的意思,但是苏梁浅这样做的,就很容易得罪夜傅铭了。
这要是以前,太后是不担心的,但是夜傅铭最近行事,张扬又高调,和以前是大相径庭,她实在不能不担心。
苏梁浅摇头,自信笑道:“我可不是软柿子,随便就可以为难拿捏,太后放心吧。”
太后慈爱的笑笑,还是叮嘱苏梁浅小心,今后少和夜傅铭接触,也少招惹他。
“苏妹妹,刚刚真的不好意思,我知道在御书房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向着皇兄的,我母后现在是诸事不顺,被冲昏了头,才会对你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昭檬公主提起皇后,是一脸的郁气。
她之所以比苏梁浅早这么多就回来了,最主要的就是皇后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她就事论事的帮苏梁浅说几句,她就说她胳膊肘往外拐。
昭檬公主没忍住,和皇后吵了一架,根本没久呆。
她现在觉得,皇后简直不可理喻,简直不能沟通。
昭檬公主想到庆帝看皇后的眼神,是急躁又担心又怒其不争,这种复杂的情绪交杂,让她整个人都暴躁的很。
不客气的说,她觉得她的母后真的是历朝历代最蠢最没眼力见也是最不适合做皇后的皇后了。
昭檬公主心里期盼着能嫁给萧凭望,一方面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再就是,她也想远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还有皇后都远一些。
那些糟心的事,眼不见心不烦。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皇后和大皇子,放心吧,我根本就不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不要因为这些事情介怀不高兴,你可是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要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苏梁浅安慰着,比起年纪稍长的昭檬公主,更像姐姐。
昭檬公主看苏梁浅离去的背影,心里的那口怄气怨气怎么都不能消。
今天的事,她作为旁观者,皇后和太子所为,实在太让她闹心的。
她送皇后回去后,给她解释,让她今后不要针对苏梁浅,说她的坏话,那些对她都没好处,皇后非但没听进去,说她胳膊肘往外拐,还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被苏梁浅灌了迷魂汤,和萧凭望一样。
昭檬公主只要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好像有火烧似的。
有这种母后,实在让她扎心的很。
就皇后这样的性子,将一副好牌打烂,她一点也不奇怪。
且说夜傅铭离宫,诚如胡公公所想,夜傅铭确实生气,简直气坏了,一路呼吸都是急的,呼哧呼哧的,就是上了马车,都不能平静下来,整个人都散发出暗黑的气息。
他不住的默念着苏梁浅的名字,一遍遍的仿佛要吃人杀人似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遍遍的发誓,一定要让苏梁浅后悔。
“明王,救我,您救救我!”
马车行经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因为拦车的人是突然跑出来的,车夫猝不及防,及时勒住马缰绳,但因为惯性,马车出现了很大的颠簸,本来就鼻青脸肿的夜傅铭更是被撞的头晕脑胀,鼻子都流血了,整个人都要炸了。
要不是隐约间传来的嘈杂的声响,让他反应过来这是在街道,有很多的百姓,他直接就动怒暴走了。
夜傅铭半躺在马车内,不停的吸气吐气调整情绪,让自己的呼吸不那么的急促,被人看出发现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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