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得像是溢出血一样,她的部下看出了上司的尴尬,只好上前解救。
这些阿婆们会到处宣扬,谣言大部分起于她们。她们也会把一些让当事人尴尬到脸红的花当笑料弄得人尽皆知,但她们也热衷于帮助别人,就好比如有人的钥匙掉了,她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帮那个人找来一名技术不错的开锁匠,而且价格比市面上要低不少……总之她们能让人感受到世界的恶意,也能让人感受到世界的温暖。
“你这次又要把花丢掉吗?”
“你知道了?”林韵竹的表情有些尴尬,背地里把别人送的东西丢掉总不可能是一件光彩的事。
“我一直都知道。”苏洵淡淡地说,“但是至少你没有明面上拒绝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应该明白,我并不喜欢你。”林韵竹说,“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犟呢?”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吧。”苏洵抬头看向夕阳,“认定一个目标,然后放手去追逐。我不会放弃的。”
“邵雪痕也跟你一样这么犟。”林韵竹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你们两个才能成为对头吧。”
“看来邵雪痕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高。”苏洵幽幽地说,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
红日已经沉沦下去,巍然屹立的城墙上有着秋季凉爽的风,吹得枫树林哗哗响,一片片如蝴蝶般的枫叶洋洋洒洒坠落,飞的到处都是。
城墙上的火把一次亮起,在风中默默燃烧着,这是夜晚来到的信号,城防部该履行巡城的职责了。
“该去巡城了。”林韵竹抱着玫瑰花走远了。
随着风,苏洵又闻到了林韵竹身上那股海棠花的香味。他跟邵雪痕相互斗了好几年,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就谁也不服谁,两个人经常拿根棍子跑野地里干仗,因为在野地里没人管着他们,他们斗得天昏地暗,方圆几里的野生油菜花被他们一路横扫,像是被推土机压过似的。但斗了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输了。这次他被判负。
他又不傻,一个女生总是跟你谈论起另一个异性,十句有九句是不离他的,你会作何感想?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那个女生心里的想法吧?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整天跟个闷棍子一样,每天板着张脸搞得好像每个人都欠他钱一样。”苏洵低头嘟囔,语气不忿,“我明明也很出色嘛。”
要是他在学宫中的死忠粉们看到了他这副受了委屈的表情,不知会作何感想。估计绝大部分会横刀立马大吼,“是谁敢让我家大师兄受了委屈,快出来受死!”还有一部分应该是会觉得他这副表情很可爱,毕竟是老大嘛,怎么样都得夸,哪怕就是掉沟里了也得夸出花来。
他抓抓脑袋,在城墙上一路晃悠着找到下楼的阶梯,根本想不到什么法子。从来没人告诉过他追女生应该怎么追,在感情方面他还是个白痴。要是有个情场高手能对自己指点江山就好了,他纯粹的瞎想。
但又仔细一想,林韵竹跟邵雪痕认识多久?他跟她才认识多久?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起来了,现在,在这座帝国的西边小城里,只有他们两个熟识的人,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追,只要邵雪痕没毕业,他就没时间过来。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刻痕,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被其他人填满。时间总是改变一切的良药不是嘛?
夜越来越深,这座小城的街角尾巷万籁俱寂,就是常坐在树下下期的阿公和斗嘴的阿婆也回家休息去了。月光成片成片泼洒在石板路上,泛起清冷的光,烨烨生辉,那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大多数的家中的烛火早早都已经熄了,只有一些未眠的家庭还亮着烛光。
城主府的朱红大门被敲开,府中家丁丢下手中正在干的活,小跑着过去开门。门一开,他有些发愣,来人他并不认识并且年轻得有点过分,虽然不知来人叩响大门是什么事,但他也是个识货的人,来人身上穿着的衣料也属于上等货色,这种人不是富家子弟就是贵族子弟,反正他都得罪不起。但是这两个人看起来可着实够狼狈的,都被这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不知两位有何事找城主大人?”家丁说,语气介乎奉承与淡漠之间,再怎么说他也是城主府的家丁,总不能太过于谄媚。
“有事。”邵雪痕说。
“那两位等等,我需要去禀报城主。”家丁有些怪异的看了邵雪痕一眼,心说,自己也没欠他钱啊,说话怎么冷冰冰的。
“不需要。”邵雪痕绕开家丁,走进城主府,看起来他走的不快,可家丁就是追不上他。
“你给我站住,城主府可不是你能私闯的!让你站住你听见没?”家丁在后面追着大声说。
“喂喂喂,私闯民宅是不礼貌的!”穆熙追上去,“我们是一个规章制度严格的学宫的学员,我们应该有礼貌,有纪律。”
“我们没时间走那么多繁琐的过程。”邵雪痕说,“要是目标出了城再想抓他,很难。”
“能有多难?”穆熙大大咧咧地,“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学宫派出的专员。”
“几乎不可能。而且我们只是临时专员。”邵雪痕淡淡地说,“不可能调动其他的援助。”
两个人最后停在正对大门的建筑前,像这种建筑一般都是会客的地方。大门中央站着一个人,正打量着他们。
家丁跑了上来,指着邵雪痕跟穆熙说,“城主,这两个人说有事找你,我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下,没想到他们直接就闯进来了。”
“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是。”家丁躬身离开,转身时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些,他们死定了,敢闯城主府之类的话。
“城主府的家丁也这么没素质?”穆熙小声说,“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私闯民宅的算客人吗?”城主披着一件青衣,黑色的头发束起戴着一顶玉冠,慢慢地用右手搓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搓扳指节奏令人贫乏。任谁也不会想到文定城的城主竟然会是面如温玉的富家公子的形象,穆熙脑海里想象的肥头大耳、满腹便偏的城主形象被全盘否决,那个城主他不仅年轻,他…还挺帅。
“私闯民宅就足够定你们的罪了,更何况还是城主府,这可是死罪啊。”
“专员办案。”邵雪痕拿出徽记,远远地给城主扫了一眼,“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能耽误,还请见谅。”
“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们。学宫那边已经给我传了消息。”城主拿出一张纸条晃了晃,显然是飞鸽传书送来的,“你的话,我可没有听出道歉的意思。”
黑压压地乌云被一道贯彻天地的亮光撕裂,邵雪痕漆黑的长发被风撩起,凌乱地飘散在空中。城主漂亮的微微泛绿的眸子被照亮。
“我需要文定城所有术法师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事发前几天的。”邵雪痕说,他不想耗下去,他想尽早拿到资料好去换一件衣服,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就像全身被裹满了泥巴。
城主眼神扫了扫他,然后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带着你的跟班,跟我来。”
说实话,穆熙对于自己被评为跟班是很不爽的,是个人都会不爽。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能冲上去给那城主来一拳吗?他本该拿出应有的皇子气势大声来告诉他,“老子不是什么狗屁跟班,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老子是皇子!是皇子!”但他只是一条废柴,如今还是一个需要别人来给他擦鼻涕的小孩子,连一句为自己正名的怒吼都喊不出,难怪会被人瞧做跟班。所以他也只能勾着脑袋像是真正的跟班一样,摇摇晃晃地跟在邵雪痕身后。
貌似他还真的只是一个跟班,这项任务只是单纯的给邵雪痕一个人的吧?他还不傻,除了已经走了的苏洵能跟他做搭档,其他人恐怕都是累赘。这么一想倒也正常,心里稍稍舒服一些。
“你是我的搭档。”邵雪痕特意停下脚步,等穆熙走到旁边才说,“不是跟班。我没那么想过。”
“哦。”穆熙点了点头,邵雪痕说没有肯定就是没有,他的思想是笔直的,有一说一。只是别人说成是跟班,还是很不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