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攻势再次被打退之后,联军才后撤离开,进驻了皮牢城。
……
夜幕随之而来。
秋冬的寒风拂过夜色,吹动的汾水哗哗作响,也将汾水上的浮桥吹的吱呀作响。
“哗啦啦!!!”
“咕咚、咕咚。”
汾水东岸,黑压压的秦军士卒们一字排开,手忙脚乱的用满是老茧和细微创口的手捧起冰凉的河水喝进嘴里,疲惫摇晃的直起身换身后等待的同袍。
周围满是和他们一样疲惫的身影,或河水、或瘫坐在荒地、石头上,抓紧时间眯眼休息,蓄养体力。
汾水的湿气、血腥气、草药的味道在空气中混成了一团。
沙沙沙的脚步声里,有喝饱了的士卒走了几步倒下,周围的秦军士卒冲上去搀扶,口中更是低吼连连:
“醒醒、醒醒,不要睡……”
焦急嘶哑的低吼声中,倒下的士卒被勉力抬到荒地上,有经验丰富的老卒赶紧上去查看,然而不到片刻,阴影中就传来了让人心痛的哭泣声。
十万人的队伍中,这样的声音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声音传来就像是夜里的狼嗥……
踏踏踏——
浮桥上,人搀扶着受伤的士卒轮廓形影影重重的向着西岸走去,星星点点的火光照耀在黑夜中,大军正在陆续过河。
桥边空地上,一处篝火汹汹燃烧,照亮了周围两丈范围。
赢钧高大的身子就站在那里,目送每一个受伤的士卒踏上浮桥,安定所有军心,与伤兵们同一批次过河的就是失血过多而昏迷的王龁。
理论上,此刻上将军王龁昏迷,他这个大将军就是这只大军的最高统领。
片刻后,典韦踏步而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卷起腹上撕裂的锦帛,包扎起了伤口。
腹部、手臂、肩膀多多少少都有几处伤口。
有些覆有甲叶的地方,同样被砍的凹进去,或擦出白痕,厮杀中不免被冷枪暗箭伤到。
相比较骑战的他和李存孝,步战凶狠如同典韦,但是面对十几万人大战,依旧免不了受伤。
但是,这些对于典韦这‘古之恶来’而言,也仅仅只是小伤而已。
咔嚓——
身后传来树枝踩断的脆响,赢钧侧脸时,一道黑衣黑甲的身影走过来,将一柄饮血无数的长戈放低,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都尉王翦拜见大将军。”
赢钧的眼底闪过一道异色,王翦,灭六国的战神,但此刻却还是一名秦军都尉。
“你有何事?”赢钧抬手示意王翦起来。
王翦捏着长戈低声回到:“大将军,这里离汾城还有百里的距离,但是弟兄们都快要坚持不了了,这样下去并不是好办法。”
赢钧望着远处四方,多有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给轻伤者包扎治伤,常经历战阵的士卒多少对伤口处理有些经验,知道如何快速的止血,只是方法相当简答粗暴,还伴随疼痛。
而且,即便是轻伤,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一个发炎就足以要了很多士卒的性命。
这些他的心中都清楚。
但是,他更感兴趣的却是王翦,稍倾,他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王翦:“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翦想了一下,嘴角泛起苦笑:“没有,若是前来支援接应的秦军到达……算了,大将军就当我没说。”
秦国接应的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没有援军到来,楚赵联军绝不会彻底退去,只会锲而不舍的追到汾城。
“可我有。”赢钧目光抬起时,声音凶厉的说道:“不一定要援军,只要让楚军知难而退就是了。”
“嗯?”王翦颇为惊讶的望着赢钧:“大军情况如何,楚军恐怕猜也能猜个大概,他们当不会轻易退走。”
赢钧自然知道这样的情况,但是他的目光漂移,幽幽的看向了汾水上的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