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二百多里路,来的时候这段路程足足走了洛清安三天,如果没有水,洛清安可没有自信能走回去。
抬头看着落荒而逃的沙漠之鹰渐渐远成一个点消失在天际,洛清安心中不由有些得瑟。
试问当今天下同辈中人,谁独斗过沙漠之鹰?
谁能把沙漠之鹰弄的如此狼狈?
就是那“天下求败”高龙首的儿子高临意与西武林那嘲笑说“中原武林多骚客”的狂妄小子也不能吧?而且若不是大黄没有按他所说的跳到沙漠之鹰的背上,说不定此刻沙漠之鹰已经落在他手上了。
心情大好的洛清安附身捡起掉落地上的匕首止戈,正想着要怎么惩罚惩罚不听话的大黄,却发现原本躲在老胡杨树下的大黄已不见了踪影。
洛清安心觉奇怪地环顾了一眼四周,大声喊道:“大黄。”
声音在黄沙上呼唤,然而天上地下依旧没有土黄狗的踪影。洛清安愣愣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感觉弥漫心头。
难道与自己三千里路共患难的土黄狗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微风吹来,拂过鬓发,洛清安蓦然回首,恰好听到老胡杨树边传来弱弱的犬吠声。
洛清安寻声跑了过去,见土黄狗只是掉进一个洞窟中后,心中那怅然若失的感觉涣然冰释,忍不住大笑:“哈哈,大黄叫你不听我的话,现在遭到报应了吧?”
洛清安放下背后的竹筒,解下绑在竹筒上的绳子,在绳子的其中一端绑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比划了一下,见绳子的长度不够放到洞窟的底部,洛清安又解下裤带拼凑上去,但长度依旧不够。
“这洞窟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深?”
洛清安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走到洞窟口的另一边,借着阳光往洞窟里看去。
洞窟内十分大,绝大多数地方还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具体轮廓,只有阳光所照射的地方才能见到底部,估计有三四丈深,最让洛清安惊讶的是,洞窟下竟然有一个小水潭。
正是因为这个小水潭的关系,大黄从三四丈高摔下才没有事。
“莫非地下有一条暗河?”
洛清安不由想到,虽然想下洞窟里去看一看,但绳子并不够长,而且也没那么结实:“算了,管它呢!先把大黄救上来再说。”
无奈之下,洛清安脱去裹身上脏得发黄的羊裘,从里面的布衫上用匕首割来几段布条充数,最终用石头做“诱饵”把大黄“钓”了上来。
“汪汪!”
土黄狗抖动着干瘦的身板以甩去身上的水。
“大黄,现在知道不听我话的后果了吧?”洛清安笑着拍了拍土黄狗湿漉漉的狗头,指着远处的水囊:“去,把你的水囊取回来,然后我们把水补充满便继续上路。
洛清安把身上全部能装水的东西都装满水,自己大喝了几口后,确定已经没有什么遗漏的了,没做停留又再次上路。
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五,如果真是有仙境现世,多半会选择这良辰吉日作为临世的日子,因此他得在落日之前赶到月牙一叶洲。
有着之前斗沙漠之鹰的插曲与不再用去顾虑缺水的问题,洛清安心情非常不错,嘴中哼起了小时候在军营中听到的曲调,即使背上竹筒的比之前重了几分,也没有一丝感觉。
不远处,一条大裂谷如沉睡的巨龙一般静静横亘在戈壁上,不知有多长,走向大体与洛清安脚下的古道一样,皆是由东南指向西北。
就在这时,一阵仓促的勒马声打破裂谷的寂静,紧接又有着几道马匹仰首嘶鸣的声音响彻裂谷。
“怎么会有马叫声,难道裂谷中有人?”
洛清安心中一动,加速向声响处跑去。
当看到裂谷中的人时,洛清安顾不得地上沙石的滚烫,连忙抱着土黄狗趴在裂谷的边缘上。
裂谷的一处拐角点,五匹骏马并排而列停在裂谷中,马背上的人风帽盖头,黑布遮脸,一袭黑色斗篷披在背上,风从西北卷来,斗篷猎猎作响。
以洛清安的江湖阅历看来,这几人不用说,肯定是某门某派某组织的杀手,专做杀人的货。也不知道这些喜欢藏头藏尾的家伙,这次接了什么任务,又要去杀什么人。
不过这次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在裂谷石壁的半腰子上,有十个如同佛窟一般的洞窟口呈一字整齐排开。
这些洞窟口形状大小不一,不过可以十分肯定的是,即使最小的那个洞窟口,高度也足以容下一个人。因为此刻,靠边最小的洞窟口中,正站着一个人。
这人昂首而立,浓密散乱的头发犹如带有衣帽洗得有些发白的旧披风,从头顶垂落在后背上,直至那赤裸的大脚,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枯黄的草屑,他面容被蓬乱的胡子与散落在面前的头发遮挡着,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露出一双直瞪瞪的大牛眼,狰狞地看着裂谷拐点处的来人。
大裂谷这条古道荒芜了几十年,一直荒凉无人,突然在拐角处蹦出个人影,还劈头盖脸看不清模样,手脚被手腕粗的铁链锁着,够吓人的。还好不是晚上,不然皓月清风,百里无人的荒弃裂谷古道,突来铁链声响,一道披头散发妖魔鬼怪般的魁梧身影惊现眼前,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骑在骏马上的五名黑衣人从惊吓的紧张中缓过神来,彼此互看了一眼,眼带凝重之色,着急却不敢妄动。
他们打沙漠之中的月牙一叶洲来,正急着回东北报信。为了尽快把消息传回去,他们选择了裂谷这条行程最短的古道。只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实力不知深浅的高手。
几人下意识把此人当作了拦路虎。
几人不是武林中人,不过对江湖之事却比绝大数武林之人知道得多。
他们不但知道江湖中威名远扬的英雄豪杰或者臭名昭著的山寇恶霸台面上的光鲜事迹,还知道着这些人私底下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某大侠在某处养了几房小妾,某山寇是庙堂某位大人亲信。
如果来一出煮酒论英雄,他们绝对比那口若悬河的说书人讲得还要精彩。
可五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回想到江湖中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号人。
五人中间的黑衣人脚磕了一下马肚,御马向前一步,手握缰绳,硬着头皮拱手道:“不知前辈贵姓?我等兄弟五人有急事,需要打此路过,还请前辈准让。”
声音在烈日当空下散开,十分响亮清晰,可惜却没有给黑衣人带回任何的答案。
一时间,裂谷中陷入了沉寂,慢慢变得枯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