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曾为了自己的任性潜逃出宫,却在韦贵妃和太宗皇帝的疼爱下逃过了重罚,那是他们对她的保护,因为并没有触及到皇室的底线,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来的是大食王子,像李慎说的,是国与国之间的事,并非像原先面对周道务那样,是简单的君臣关系。
韦贵妃拉起临川的手:“这种事,我也不能插手。但你父皇还没下达旨意,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母妃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扣留周道务么?”
韦贵妃的脸色一沉:“他假冒十郎府上的人潜入你的寝宫,陛下不重治他的罪已是仁慈,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奥斯曼王子正在向我大唐求亲,还指明是你,他却夜闯禁宫,落了口实在旁人嘴里怎么办?”
“母妃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坏了事,是不是?”临川看着一直以来都尊敬的生母,感觉到韦贵妃在这件事上给予的肯定,也逐渐浇灭了她心底仅剩的希望,“我知道怎么做了。”
临川向韦贵妃告辞,转身的时候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她又即刻去见了太宗皇帝,也是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李慎那句守株待兔究竟是什么意思——太宗皇帝要等的不是周道务,而是她。
只是临川没想到,奥斯曼王子也在,显然是她破坏了他们看风景的兴致。
奥斯曼在场,临川就不便提周道务的事。太宗皇帝也当完全没发生过一般,带着临川和奥斯曼四处闲逛,说些无关痛痒的事。
奥斯曼如昨天那样热情备至,一直在找话题跟临川聊天,只是临川担心着周道务,又因为太宗皇帝的行为而凉透了心,所以总在敷衍奥斯曼。
“公主是不是不舒服?”奥斯曼关心道。
“临川不舒服?”父皇假意问道。
“有桩心事未了,想跟父皇单独说。”临川看了看奥斯曼,他倒是识趣,这就走了。
当只剩下临川和太宗皇帝两个人时,她的心更沉了一些。在短暂的僵持之后,临川跪在圣驾前请求道:“请父皇放了周道务,临川听从父皇的任何安排。”
“你是这样想朕的?”太宗皇帝将临川扶起,又变回了那个疼爱临川的父亲模样,眉眼间尽是慈祥与关爱,“你是朕的女儿。”
“也是大唐的公主。”临川没敢抬头,因这一句是对太宗皇帝的顶撞,虽然说出口的时候显得那样无奈,可终究是不敬了。
太宗皇帝果然没有立刻回应,扶着临川的手也松开了。
见太宗皇帝转身走开,临川只得立即跟上去:“我的意思是,身为大唐公主,理应以大唐为先。父皇不用舍不得临川,我是自愿的。”
“你都知道了?”
临川暗道,这宫里所有的消息不都是在太宗皇帝的授意下才得以传播的么?李慎好心告诉她奥斯曼的事,也是太宗皇帝料定了他会去找她。韦贵妃那里更不用说了,不就是让她自己开这个口,也免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因为和亲的事而显得绝情。
想通了之后,临川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只是原先的希望都像是忽然间被风吹散了,连虚无缥缈都算不上。
可是周道务切切实实地在她心里,临川只是感叹,她们都被这一朝天子算计了,却还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心甘情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