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的服装生意,还是很红火的。
虽然算名牌,但比起抗抗牌来,这个牌子还算不上很高档,价格也相对便宜。
可这符合了当时的大众消费。一般穷人舍不得穿,但可以狠狠心买得起,买一件回去,有场合的时候再穿。
他们走的,也就是这个路线,让你买着心疼,可买的起。
抗抗牌则完全服务于上层人士,让这些人穿出去就必须特立独行。
其实,两家理念不同,竞争也不会过于激烈。
但小慧才不管竞争的事,她就是不想让张建军干成。
别人对服装不专业,小慧专业啊。
那时候南方的服装代工厂才刚刚开始运作,虽然有先进的管理方式,工人素质却还有很大差距。做出来的服装,没有大毛病就算不错了,在小慧这种专业人士的眼里,那毛病就多了。
小慧就把小青几个人打发进城,去张建军那里买衣服。
别小瞧了小青这些人,她们现在已经比城里人富余多了。在服装上,除了穿抗抗牌的,别的根本瞧不上眼,平时描眉画眼的,你再看不出她们是农村山里人了。
她们分批行动,第一天买了衣裳去,第二天就来换。
四月的一天上午,张建军坐在专卖店里,正在巴拉着手指头算账呢。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服装换季正式开始,生意也越来越好做了。
照现在这个销售量算,他们这个月的销售额就会破万,刨去房租水电,他们这月净赚个两三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算计半天,就对老婆大橘子(这时候得给他老婆按个名字了,要不然讲起来忒费劲了。)
他就对大橘子说:“老婆,这月的账算下来,要是过了三千,你就去买那个金戒指吧?”
两口子自从经营这个专卖店,就一直挺恩爱,没再吵架。
张建国装修这个店铺的时候,在北边留了试衣间,还给他们两口子留了一件二十平米的小屋,他们从此就住在这里了。
这时候,时间刚过八点,街上人不多,进店里看衣裳的人也不多,店里还挺冷清。
大橘子听张建军要给她钱去买金戒指,心里也是美美的。
虽然,张建国走的时候有规矩,钱是张建军拿着,大橘子也没计较。
她和张建军是一家人,谁拿着还不是一样?
也别说,张建国回来这一趟,张建军学好了,整天在店里忙里忙外,也知道心疼老婆了。大橘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那时候,人家结婚都会买对金戒指纪念,他们结婚的时候穷,“三转一响”没有,金戒指也没有,哪怕只有一个戒指,不买一对,她能在同事面前留个面子也行啊。
所以,有钱了,她就跟张建军商量,先把这金戒指买回来。
张建军过日子挺抠,一直没同意。主要还是刚开始做生意,赚的并不多,也就是比在厂里拿死工资多那么一两倍。直到这个月,他们才开始赚的多了。
听张建军这么说,大橘子就说:“先不急。咱们这个月忙,一直也没回去看看你爸妈。看看哪天不忙,咱们给他们买些好吃的,再买两身新衣裳,晚上回去住一宿,看看他们,别让建国知道了咱们光管赚钱不管老人,挑出毛病来。”
张建军想想,就点头说:“行,这个听你的。”接着瞅瞅店里没人,就看着大橘子坏笑说,“今晚你去打点酒,咱们喝一盅。光忙生意了,夫妻的事儿都好几天不做了。今晚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让你美上天去!”
大橘子就偷偷撇嘴。还美上天去?就你那两下子,也就二分钟的事儿。我这还没觉着呢,你那儿先拉倒了。我想美,只能自己靠自己。
但财权在张建军手里,她还不敢得罪他,就说:“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住一会儿,走到他跟前,忸怩着说:“你看,光给你爸妈买,不给我爸妈买点,是不是不合适呀?原先,我爸妈从咱们结婚到给咱们弄房子,可没少帮衬咱。”
张建军脸就黑下来:“帮衬个屁!不就是给咱盖的外间,帮着咱弄来那半套房吗?为这个我得拿他当祖宗供着,天天见了他跟见首长一样点头哈腰,我快成你们家上门女婿了!他还不知足,动不动就指手画脚的教训我,我还不敢还嘴,我受多大气呀?给你爹妈花钱,不行!”
大橘子就争辩:“张建军,你讲点良心好不好啊?没我爸妈,你吃得上还是穿的上呀?住你没地儿住,得住到大街上!你这有钱了,翅膀硬了,就忘恩负义呀?”
张建军就瞪眼:“老子就忘恩负义了,怎么着?”
大橘子就哭了,坐在一边不说话。男人有钱了,有本事了,尽管这里面也有她的功劳,可她也就算个打工的。
不知怎么着,她原来的气焰自动就没有了,开始怕自己这个瘦小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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