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谦益的招呼下,众人纷纷落座。
望着斜对面的,笑容阴险的朱中兴,方逸谈笑自若,并不受对方阴险目光的影响,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
朱中兴心想此人真是很能装相,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公子此行匆匆,可是与煤矿有关?”朱中兴幸灾乐祸地又问了一句。
方逸微微颔首,“嗯,这煤矿牵扯到万余百姓的生计,方某不能不重视此事。”
提起安置百姓之事,便是钱谦益,此刻也不禁伸出大拇指,“方公子破家为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份能力和品性,在当今年轻人中,已属极为难得的翘楚人物!”
“只可惜啊,”朱中兴一边把玩着手中酒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方公子是和公主有婚约的人,就是再优秀,入朝为官,也注定是不可能之事。”
方逸听了,身子顿时便微微一颤。
朱中兴的话语,恰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拳拳报国之心,和遂平公主对他的缠绵情意,让方逸感到既甜蜜又痛苦,难以择决。
方逸沉默不语。
“今日盛况空前,方公子何不作诗一首以助兴?”朱中兴摸着下巴看着方逸,脸色露出阴险的笑容。
方逸心中有气。
好大口气,居然想让我作诗?
历史上能抄的诗就那么几首,抄一首就少一首,你朱中兴说得倒是轻巧!
想到这里,方逸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无心作诗,还请世子海涵。”
“可是据本世子听闻,如今坊间人人皆称,说道公子的那首锦瑟乃是他人代笔之作……”朱中兴一面观察着方逸的脸色,一面继续说道:“当然,本世子是不信那种谣言的……”
“世子不信,那是最好。”方逸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提前堵住了朱中兴的嘴。
朱中兴剩下的半截话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方公子若是能在这里作一首诗,那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朱中兴阴笑着再度看向方逸。
“抱歉,在下说过,今日无心作诗。”方逸根本懒得理他,“至于别人的想法,那与在下有何关系?”
“在下也管不着别人怎么想!”
被方逸再三拒绝,朱中兴脸色有些难看,但一时他却又发作不得。
方逸是遂平公主未来的夫婿,天启帝的妹夫,公开跟方逸翻脸,朱中兴还没这个胆子。
朱中兴脸色尴尬,方逸神情淡然,两人遥遥对峙,席间一时有些冷场。
钱谦益人老成精,早已将两人刚才的言谈举止都看在眼里,他想了想,心中突然就是一动。
看来面前的少年,似是很想出来做官啊,朱中兴刚才的那句话,好像刺激到他了。
只不过皇亲国戚不得为官,这是本朝多少年的惯例,不得更改,也难怪面前的少年,看上去如此纠结。
若是换了自己,有这一身才能,却无处施展,想必也会一样的痛苦吧?
看着面前的两人,钱谦益突然想出了一招两全其美的法子。
“哎,方公子一身本领,却因公主夫婿的身份,无法施展,这种心情,老夫实在也是感同身受啊。”钱谦益当即就是一声叹息。
方逸顿时也是心中一动,心想水太凉这老家伙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不知方公子可是有意为官?”钱谦益一脸慈和地望着方逸问道。
方逸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自己确实想要做官,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钱谦益是东林党魁,他既然这么说,或许此事有戏。
“实不相瞒,方公子,老夫很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说起来,老夫在朝中还是有几个知交好友,举荐公子为官,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哦,那就劳烦钱老了。”方逸急忙表达感谢。
“只是,此事却还有一点点的难办。”钱谦益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方逸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方公子安置灾民,已显示出了公子的超强能力,但单以文字而论,方公子只有一首锦瑟,却是有些不足。”钱谦益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笑着。
“世子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仅仅一首锦瑟,确实难以服众,方公子不妨再赋诗一首,若是写得好了,老夫等人再为公子扬扬名,到时举荐公子,岂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须知荐才一事,名声也很重要啊。”
说到这里,钱谦益当即紧盯方逸,想看看他如何作答。
朱中兴顿时也有些眉飞色舞。
嗯,你不愿作诗,我们也没法强迫你。
但是你想做官,钱老也打算帮你,这个时候还不作诗,就说明你是真有问题了。
你是不是肚子里没货啊?作不出来诗?
朱中兴觉得钱谦益这一手,简直是太绝了。
足以将方逸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看着面前自以为得计的老狐狸和小狐狸,方逸只是淡淡一笑。
老子只是懒得作诗,并不是老子作不出来诗!
举荐做官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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