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大道理人人都会说,但如何达成说话者的目的,这才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要是说了一堆大道理,结果惹起皇帝的烦躁或是厌恶,那对解决事情又有什么用?
方逸今日打算以德服人。
方逸的目光在宫殿模型上停留片刻,随即他佯做无意地看了看周围。
眼角余光所及,方逸感到自己发现了那件物品。
方逸顿时心中便一阵轻松,看来今天有戏。
“栩栩如生,大师风范,不知是何方高人的鬼斧神工,才能营造出这么精美的一座宫殿模型,敢问皇上,这宫殿是何人所造?”方逸脸上露出一股十分真诚的钦佩之情。
魏忠贤的眼中,鄙夷之色一闪即逝。
果然天下读书人都一样,装得都一样的清高,真拍起马屁来,也不比自己这个所谓的权阉差几分。
哼,一介佞臣!
魏忠贤暗自给方逸做出了评价。
听到方逸的话语,天启皇帝顿时便开心地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方卿家误会了,这不过是朕的游戏之作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嘴里说着算不得什么,但天启帝脸上的表情明显十分高兴。
“啊?这居然是陛下的作品?如此精巧的制作工艺,臣以为,便是鲁班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方逸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天启皇帝听了,心中更是高兴,看着方逸也觉得更加顺眼起来,一时兴起,天启帝当即领着方逸随处漫步,将自己的得意之作一件一件地介绍给方逸看,方逸一边看,一边频频夸赞天启帝的神妙技艺,时不时便发出惊叹声。
魏忠贤紧紧跟在天启皇帝身旁,看着陪着皇帝的儒雅少年,魏忠贤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之色。
在古代,工匠的地位非常低,属于贱业,经常被人看不起。
天启帝小的时候,因为他的父亲不上心,所以他也没有受到太多教育,但是他自小就对木工活非常感兴趣,甚至经常自己动手去实践,这个爱好伴随了他一生。
匆匆登基后,天启帝在文化方面的弱点暴露无遗,很多次他甚至闹出错别字的笑话,所以在后世,也有人称呼他是文盲皇帝。
处理政事时,由于所受教育的限制,天启帝经常感觉力不从心,有时他花费很多精力去处理一件事,结果却不讨好,最终也没能把事情处理明白。
久而久之,天启帝慢慢就对处理政事变得畏难和厌恶起来,所幸他还有一个忠心而勤快的臣子魏忠贤愿意为皇帝分忧,而魏忠贤也是天启帝所信赖的人。
于是天启帝慢慢地就将处理政事的权力,交给了魏忠贤,而自己则寄情于木工制作中,从此再不理朝政。
有时大臣入宫面见皇帝,若是给他们看到天启帝的木工,这些人多半都会义愤填膺或是苦口婆心地规劝皇帝一番,一些佞臣则会顺应皇帝的心意,溜须拍马,称赞皇帝作品的精致和精美。
但无论是那种人,天启帝总能从他们的话语情绪中,感受到一点点他们对木工的蔑视和看不起,但方逸和这两种人都不同。
方逸的称赞,纯粹都是发自内心的,对美好事物的赞美和钦佩,并且天启帝也能感觉出来,方逸对皇帝从事木工这件事情,抱着完全理解和欣赏的态度,天启帝感到,方逸是真正地尊重木工这个职业。
方逸确实是实心实意地夸赞天启帝,以他的眼光来看,天启帝的手艺确实非常不错,堪称是大师级别,他的作品匠心独具,精巧细致,无论哪一个放在后世,都是极其难得的艺术品。
方逸敢保证,面前的这个年轻皇帝,若是放在后世,那是妥妥的一个艺术大师。
毕竟方逸是来自后世的现代人,三百六十五行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劳动人民,谁能看不起谁啊。
天启皇帝兴致勃勃地领着方逸一件一件地观看着他的作品,方逸带着欣赏的目光,时不时地惊叹几句,不知不觉中,距离方逸锁定的那件物品已经越来越近。
身后魏忠贤脸上的鄙夷之色更重,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才子方逸,拍起马屁来也是功力深厚,眼看是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
魏忠贤仿佛看到一颗新生的佞臣之星徐徐升起。
看着眼前年轻人的背影,想起昨晚他的心腹田尔耕的禀报,魏忠贤心中有些释然。
田尔耕是锦衣卫指挥使,正是他在暗中阻挠方逸买地一事,锦衣卫凶名赫赫,田尔耕派出几个番子打了个招呼,顿时便无人再敢卖给方府土地。
魏忠贤对此倒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对于田尔耕打压方逸,魏忠贤也是乐见其成,在他想来,田尔耕先折折方逸的锐气也好,免得让这年轻人小觑了自己。
天启帝终于带着方逸来到一个巨大铜缸面前。
看着面前的铜缸,方逸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