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拉开摇摇欲坠的柜门,麻生太太跪坐在地面探出上半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放在地上用双手耐心细致地折叠好,完了还要压一压确保没有一丝褶皱。
当她做着这套动作时,脸上的表情认真又严肃,仿佛是在进行着什么庄重的仪式一般。
“呜……”
真纪跪坐在母亲身后,低着头,哭哭啼啼的,豆子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打湿了膝盖,怎么擦都擦不掉。
紧挨在一旁的叶同样有泪含在眼底,但他咬紧了牙关不肯像妹妹一样落泪,捏在膝盖上的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入肉里。
英没有像弟弟妹妹那样伤心难过地哭泣,他板着张脸,抿直了嘴神情肃穆,只是双手紧紧掐住大腿的举动显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妈妈,我好怕……”
真纪抽泣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抓母亲的衣角,小小的膝盖磨蹭着地板一点一点地挪过去,软软的身子贴住了母亲的后背。
“呜——”
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支撑,她抱住母亲开始嚎啕大哭。
对一家人即将离别的痛苦不安,对前路茫茫的迷惘慌张,对死亡与鲜血的恐惧畏怯,内心深处所有爆发出来的情感齐齐汇聚在那一滴晶莹的泪珠中垂落。
……谁可以来救救他们……
叶死死地咬住下唇,听见妹妹的哭嚎他抬起手臂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强令自己不许跟着出声痛哭——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麻生太太无力地闭上眼,弯下了脊梁,倘若不是女儿还在身后支撑着恐怕她下一秒就能晕倒在冰凉的木板上。
……但是现在还不是她倒下的时候……
“真纪……”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将年幼的女儿抱在怀里,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没有一滴滑过脸庞而落地。
麻生太太抚摸着女儿的脑袋,抬起头对着家中唯二的两个男子汉扯动了嘴角勉强地笑了笑。
“英……叶……”她轻声呼唤着两个儿子,像往常一样声音温柔地叮嘱他们,“真纪还小,你们作为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我们会的,母亲。”英沉稳地点着头向母亲保证,望向她怀中懂事可爱的妹妹,眼神不禁柔和下来。
叶坐在身旁,听到母亲的嘱托后连忙点头,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对母亲起誓,“我一定会保护好真纪的。”
褪去单纯幼稚的外衣,他们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麻生太太欣慰地看着这两个令她骄傲的儿子,然后低下头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她。
真纪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揉着红通通的双眼软软地靠在她怀里。
知道妈妈要和哥哥们说正事,她打了声嗝,乖巧地闭上嘴待在妈妈怀里安静地听着。
麻生太太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将袋子里太宰交给她的一部手机递给两个儿子。
“这是太宰先生先前来拜访时交给我的联络工具,等你们带着妹妹逃到街角那棵大树以后就会有人联系你们,让你们去安排好的一家孤儿院。”
她苦笑一声,“太宰先生找的那家孤儿院我去看过,条件可比家里要好多了。”
“院长先生人也很不错,不会*屏蔽的关键字*你们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妈妈……”真纪和叶忍不住出声喊她。
麻生太太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说话。
“就装作和从前出去玩一样,离开吧。”
她下意识地抱紧女儿,脸上的表情难过得都快要哭出来,但又硬逼着自己收了回去。
麻生太太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弯下腰将女儿交给长子,英连忙接住了妹妹抱在怀中。
三个孩子仰起头一同注视着她,没有一个人肯挪动脚步。
她沉默片刻,接着闭上眼叹了口气,俯下身把三个孩子拥入怀里。
……怎么舍得呢……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血脉相连的孩子,离开他们就是在剜她的骨……
……但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漫长的人生就此结束在这里,她又宁可握住*屏蔽的关键字*挖开自己的肉……
麻生太太睁开眼,在心底做出了决定,动作轻缓又坚定地推开了孩子。
她静静地望着他们,面上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不想在最后的时刻,留给孩子们的是悲痛忧伤的模样。
“……快走吧。”
孩子们离开了生活数年的家,只留下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
她抱住小腿蜷缩起身子,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地等待死神背着那把巨大的镰刀寻到她面前。
只是……
她抬起头,视线一一扫过这些充满了回忆的每一寸痕迹,美好的过往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
英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嘲讽着弟弟的笨拙,然后像看不下去一样俯下了身子帮他拆开火车头。
叶又在外边和小伙伴滚了一身泥,光着脚“哒哒哒”地跑回来踩脏她好不容易拖干净的地板,被她拧住耳朵教训。
真纪高高地举起一把小铲子跟在她身后喊着要帮忙打理菜地,“嘿咻嘿咻”地挥动着小铲好半天才挖开一条缝隙,就累得躺在旁边直喘气。
千洛偶尔会带着一些小礼物上门来看望他们,微笑着牵过真纪的手,坐在茶几边摊开一本格林童话轻声念着。叶和真纪就趴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她讲故事,她捧着茶水笑吟吟地走过去,英只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
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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