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带到我跟前,让我带着乐根去上学,乐根还穿着他那身崭新的衣服,书包也是新的。
路上,乐根告诉我他也上一年级,书包里还有他的书。
“那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上学,跑到这里来?”来望似乎问了一句很多余的话。
“我给我姑妈当儿子。”
“那你愿意吗?”我问。
“我爸爸妈妈让我当我就当。”乐根踢了脚下的一块土坷垃,显得心不在焉。
“你家里小孩多吗,你爸爸妈妈怎么会把你送人了。”乔喜梅问。
“我家里有五个小孩,两个姐姐,两个哥哥。”
“难怪,就多出了你。”乔喜梅接话道,仿佛生孩子要按双似的,“我家四个,我是最小的,没有送人。”她仿佛继续验证她的推理。
“我爸爸妈妈没有把我送人,只是让我给我姑妈当儿子。”乐根有些不高兴了,“对了,你们叫我平安吧,乐根这个名字我不习惯。”
“为什么,你不是叫乐根吗?”我有些奇怪。
“平安才是我的名字,乐根是他们昨天给我取的,我不喜欢。”他有些失落的说。
“我觉得乐根挺好,我们都叫了你一天了。”我说。
“我平安都叫了八年了,我能习惯吗。”乐根有些生气。
“我们还是喜欢叫你乐根。”我发现我也是头倔驴,就像奶奶说的那样,有时候非要去顶南墙。
乐根这会真生气了,他扔下书包,一个人在前边走。
我只好捡起书吧,自己背上,因为大伯和大妈交代我,让我带着乐根去上学,我不能让他把书包丢了。我发现乐根的书包里有两个白面馍,比起奶奶每天给我装的那黑得像驴粪蛋一样的黑面粱,这两个白面馍让我直流口水,但是我不能吃,那是乐根的,但是背着这样的美食,却又不能吃,一路上对我是多么大的考验,我几次把手伸进书包,去捏捏那两个白面馍,我发现自己也是没出息透了。
到了学校,我把书包交给乐根,老师安排乐根和乔喜梅坐,也就是坐在我身后的那排。
乐根虽然比我大一岁,但是他特别爱发脾气,爱使性子,放学的路上因为一点小事,他又把书包扔了,我只好再替他背回去。我真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舍得把书包扔了,于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宁可把自己丢了,也不会把书包丢了。
一连三天,他都是扔书包,第四天,当他再次扔了书包的时候,我捡起来,看着他在前面走远了,我从书包里拿出了大妈给他准备的白面饼,我拿了一个,把另外一个掰开,给来望和乔喜梅每人一半。
“快吃,别让他看见。”我说。
来望早已等不及了,他每天是没有干粮的,我有时候会给他一个黑面粱,有时候我就自己都吃了,他也只有饿肚子的份了,所以,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光了白面馍。
乔喜梅拿的是干炒面,那比得上白面膜,当然也乐滋滋地吃掉,我则吃得更快,因为有什么好吃的,我是从来不落后的。
那一天,乐根是饿着肚子的,当他问我白面饼呢,我故作惊讶地说:
“不知道呀,什么白面饼,是不是你扔书包的时候掉在了地上,那多可惜呀,要是被狗叼走了那就太可惜了。”我甚至还帮他出起了注意,“哎,说不准我们放学的时候还能捡到呢!”
“早被你吃了,还装什么装。”他愤愤地说,看来他并不笨。
这一来,乐根上学的路上再也不扔书包了,但是放学的路上照旧,他仿佛认定了我要给他背书包一样,我决定捉弄他一回,一天,当他再次把书包丢在了地上,我捡起来,藏进了路边打谷场上的一个放农具的土窑里,当他到家问我要书包的时候,发现我并没有给他背着,他慌了,自己回头去找,但并没有找到。
第二天早上,大伯再次托我让我给找找,我佯装四下寻找,最后悄悄的从土窑里拿出了书包,告诉他是在路边草丛找到的,从此,乐根再也不扔书包了,反而把书包看得紧紧地,似乎害怕它再次丢失一样。
乐根很活泼,但是他的活泼往往带一些恶作剧,比如说,他会抓只甲壳虫放在乔喜梅的铅笔盒里,或者在来望的背上贴个纸条,上面写着:我是猪。猪还是用拼音,歪歪扭扭的。他很爱开玩笑,有一天,我不知道他是想捉弄谁,把黑板擦放在门上,这样只要有人推门,黑板擦就会掉下来,我担心会砸到老师,就把黑板擦摇了下来,放到了讲台上,没想到,这可得罪了乐根,上课的时候,他时不时的就用脚踢我,有时踢在板凳上,有时踢在我屁股上,直到下课,我忍无可忍,老师一走,我站起身,回头就给他正反两个耳光,特别响亮,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我们扭打在一起,彼此脸上都挂了彩。
此后几天,上学的路上,我们谁也不理谁,要么他走在前边,我们三人走在后边,要么他走在后边,我们走在前边,我们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他显得特别孤独,我有些于心不忍,就又和他和好了,怎么说呢,他毕竟是我的哥哥,而且是一个聪明活泼的哥哥,偶尔的小性子,并不影响他的可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