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只莫讲,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小女孩自己的妈妈也不负责任,你怎么都要隔断时间定期看下崽不?稍微关心点,就可以发现问题,早点发现后妈喜欢虐待打人,就可以向法院申请直接改换抚养权。给后妈带不如自己带在身边,给别人带怎么可能放心咯?”
如意想着自己要是不那么敏感就好了,她偏头低看跟着自己进来的小女孩,猜想也许这就是大妈们口中的孩子。
她应该害怕的,至少也应该是心惊的。奇怪的是并没有,如意只能解释说这个小女孩长得让人很心疼,听到的事情让人不自觉会放下戒心,只剩下满满的气愤和心疼。又或者说她并不像电梯大叔那般,身上还是有一股生气。
如意的眼睛里应该满是同情和怜惜,小女孩伸出小手,尝试地把左手放进如意的右手中间,发现她没有反对和排斥,又向如意靠近几步,把右手也勉力窝了进来,细细的声音安慰着她:“姐姐,没事,我现在不疼了。”
如意听了这话,心下大恸。她是做过母亲的人,怎么可能对孩子无动于衷。更何况小女孩儿是如此的贴心,惹人怜爱。
眼下很显然她不好表示什么。只能稍微用力回握小女孩冰凉的小手,心里把365给的第一号目标抛到脑后。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小女孩也可以是目标。
但这并不是如意的初衷,她并没有把女孩当成任务,单纯是因为只言片语中透露的小女孩境遇,善良的孩子是天使,所有的天使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谈话中,她听到小女孩还在ICU抢救,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意希望看到她能在阳光下灿烂的微笑,欢乐的奔跑,开心地玩耍,就像同龄的孩子一样。
现在这个机会正好,她可以趁看完病后去ICU打听下情况。
急诊医生都没怎么听如意简述自己的病情,就问了两句,下了结论,“普通的伤风感冒,没什么大问题,咳不咳?”
“不咳,就是头晕,没劲儿。”
“不咳就别照片了,省点钱,估计上呼吸道没有太大问题。开点治感冒的中成药先吃着,消炎的也备一点。多喝水,多休息,还有不舒服或者症状加重就再过来。”
如意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医生开始喊下一个了。
“姐姐,你要回家了吗?”小女孩很不舍,很久没有人能和她说话,也很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握着她的手了。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实在不好交流,如意笑笑,带着小女孩穿过门诊大厅后门,来到医院中心一个绿地山坡,找了一个背人处的长椅坐下。
她轻轻扳过小女生的肩,解开有点散乱的头发,从自己背包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梳子,“姐姐给你梳下头发好吗?”
是的,如意发现了,和电梯中的住户,大厅上飘下的青年不一样,她和小女孩可以实体接触。
“谢谢姐姐,很久没有人给我梳头发了。”
“为什么?”
“以前是妈妈,后来妈妈走了,现在的阿姨不喜欢我,我自己梳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叫如意。”如意打算给小姑娘扎俩小编,正拿着梳子从后脑勺分中线,可是翻开第一层就心一紧。
“我叫杨雯萱,小名叫月芽儿,因为我是晚上出生的。”
本想称赞下月芽儿,说她的小名既可爱又美丽,可眼前的情景让如意哽住说不出话来。
在表面头发的覆盖下,小女孩左右后脑勺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血痂,大的约莫大拇指长宽,小的也有半个小指大小,合起来大概有七八处。伤得最厉害那处应该有段时间了,中间一整块皮干净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四周还有些扭曲的红印记。
如意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那块瘀红发亮的头皮,柔声问道:“疼吗?怎么弄的。”
“现在不疼,没感觉。当时很疼,被爸爸用烟头烫的。”
听着月芽儿用稚嫩的声音平静地说出让人无法想象的事实,如意用力闭紧双眼,上下牙齿紧紧咬住,把眼泪逼了回去,继续给孩子打理着小辫,但动作更轻柔,更小心。
月芽儿是个敏感的孩子,她赶紧半扭头说,“姐姐,没事,辫子不用绑太松,之前没掉的时候拽着疼,掉光了反而不疼了。”
“不拽头发可能还会长上去。”
小姑娘很乐观,“本来快长好了的,后来阿姨生气,直接给扯掉了。就再也没长了。”
“姐姐猜你肯定哭了很久吧。”如意想换个话题方向。
杨雯萱的回答让如意恨不得收回问题。“不能哭,哭了会打得更重,要长记性。”
如意微张着嘴,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不知道是为孩子的所遭受的待遇而深深刺痛,还是为那个恶毒后母的行径气到发抖。不止如此,当她举起手时,才发现手也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如意很肯定,如果月芽儿的后妈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狠狠地先给一个耳光,然后,不计脸面地和她撕打,才不会管什么打人会被治安拘留什么的。臭女人对待孩子的态度和行径实在太过分了!
这时如意还不知道,她以为的过分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小儿科,挑战人性,挑战她价值观的事情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