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景色不错,绿水青山,田间农人劳作,不是还有低掠飞过的杜鹃三两只。马车上两人状态迥异,一人兴致盎然,一人一脸沉重心事。
如意对此很是不解,说来现在问题最大的是卜家,她都能泰而视之,莲娘何苦总是不得开解。说得不好听,之前算计卜二爷的果断该拿出来的又消失不见了。
不过她已经提醒过,犯不上当个过于热心的人,像莲娘这样的性格,保不齐还以为她有其他目的。
“待会到了,怎么进去?”莲娘试探地问道。
如意收回望向外面的眼光,笑了,“你心里既有成算,何苦又来问我?”她把马车帘子多掀开了一些,看着后方五六匹骏马上的大汉,“你舅家打发的人不只是护送吧。”
莲娘脸上一僵,想说几句打诨的话,如意却已不再看她。不过心中对于将来和程家、包括莲娘舅家的合作已经打了个叉。
做事不光明,为人不坦荡,手段不高明,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太多保持长期亲密往来的必要,只盼这次能顺利就行。万一不如人意,如意想起坐在前方驾车的人,只觉得安心。
······
“开门,开门!”果不其然,莲娘舅家来的镖局人作风凶悍,进村子直奔程家妾室温氏的远方亲戚去了。
对方不知道是没人应答或是知晓有为难之人上门,硬是不吭声也不开门。其中一个镖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回头对如意三人说:“有人。”
莲娘问如意,“你说呢?”
如意不语,小武出声了,不过确实对着镖师,“若是强自进门,可会惹来麻烦官司?”
镖师似笑非笑,“那可就看要怎么说了。这人要是没什么厉害来头,自然不紧要。可若是反的,确实不好办。”
小武点头,转而问莲娘,“消息是你之前给的,确切吗?可信吗?”
莲娘没有犹豫,“确切,可信。”随后定了一下心神,对镖师说,“在多加几次,讲清楚,还不开门,就直接进吧。不用顾虑太多,勿要伤人性命即可。”
镖师依言上前,在门口又是几番叫门不应,小武止住了他们踹门的动作,“里面的人听好了,既然能找到你,那就说明你们所做之事我们是一清二楚的,也说明当初让你们做事之人再无心顾及你们。想要什么,这是最后的机会。”
可惜,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镖师在一旁嗤笑,“这些人我们见得多了,骨子里怂的很,不认道理,只认拳头。”
小武还想再说,被如意扯住了。就在这档口,门打开了,一个面色憔悴苍白,身体虚弱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也无话,只是示意众人进门。落座之后,也没太多客套话,更谈不上待客上茶,直接说出了如意他们想要的事实真相。
中年人姓文,也算是读书人,以教书为生。他夫人的确是温氏的亲戚,可已经出了五服,素日里很少往来。年初他因疾病缠身,家中钱财花去不少,但一直未得痊愈。眼看无计可施之时,温氏找上门来,与他夫人不知商议什么,而后没多久他们就搬到了这个村子。夫人不知何时手头宽裕许多,不仅能让他养病好转,还将儿子送进了白水州城的学堂。
不过上月突然说要去还愿进香,回来时带了一包卜家熏香,说是对身体很好。卜家香很有名,他也不以为意。恰巧当日有旧友得知近况,接他去白水州城内一聚,很晚才回。敲门无人应答,他原以为是母子二人早已分别睡下,那曾想在客厅发现倒下昏迷不醒的两人。
大惊失色之下,他赶紧出门叫住还未走远的友人车夫,请他将母子二人送至医所,检查就是中毒。温氏得知后急急忙忙赶来探望,并送上钱财帮助他们。在交谈中提及中毒原因,提及是否是熏香有毒。
他当时心急如焚,未曾想太多,拿了熏香去寻行家检验,果不其然,香内有毒。一家三人,两人危在旦夕,气愤之下他便直接告了官。打官司是因为家中亲人出事,可打了官司不意味母子二人就能康复。
眼看时日渐长,官司也未见动静,温氏在得知他们报官后再不上门,他外出一打听,便知自家被人当枪使了。无奈事已至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可温氏做人太绝性,明知母子二人等着医救,却避而不谈求医问药之事。
家中两人卧躺,一人苦苦支撑,剩余积蓄也已不多,前几日去程家找温氏求援也被搪塞,一腔怒火只余满腹苦水。适才如意他们上门,文先生听着架势不对,误以为温氏派人有所动作,并不敢应答。倒是后来小武最后所言,堪堪打消了其疑虑。本已进入绝境,前面有根救命绳,甭管上方之人是好是歹,都得搏命一试。
如意不知莲娘听完是何感受,她对文先生一家颇为同情,尤其是文先生夫人。本以为是亲戚照顾,必是感恩在心,谁料包藏祸心,竟欲至他们于死地而自身获利。这已不是简单的算计,而是谋定后执行的阴谋了。
“我不能说熏香无毒,它致人中毒昏迷乃是实情。若我悔言,官府会反判诬告之罪。但如若需要出证事情经过虚实,我愿当庭据实已告。”文先生很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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