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人们走进大厅到坐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今晚的商会将带来多少收益,压轴的货物总是精彩的,开门的货物也令人期待,周大贝又是熟悉的商人,只在去年出现的他,以一个晚上的豪横财富姿态而闻名王城,他家的山货又实在不错,早几天来到的大贝爷拜过去年交易的商人,林忠的话这一落音,场中小部分的商人窃窃私语。
李元宝的肩头微缩,全身紧张起来,他瞄一眼姚福星,这哥俩自从发现周大贝没有坑人,就决定抱团取暖,好挟制周大贝进一步的得意而引发出的贪婪,姚福星就坐在李元宝的身边。
“哎,我说这里人虽然多,看着衣裳也穿得挺好,这一万车的货物要是地瓜干可不贵,换成笋干、木耳可就贵了,你看大贝这货起头能顺利吗?”
姚福星眼睛瞪大,尽他所能的把大厅角角落落都看到,人头攒动里到处是人,最前的几圈两把椅子夹一个茶几,椅子清一色红木的雕着花纹,难得有这么些把重样的,摆起来整齐而好看。
令姚福星羡慕的是茶几的式样,有梅花式的,有荷叶式的,还有几种他说不出来名称,黑漆抹得均匀,上面花纹熠熠生辉,一看就是名贵之物。
这种式样茶几配的是轻裘缓衣带,暖和以后解下裘衣,里面的衣料不是绫罗就是绸缎,姚福星还是认不出来,再看到他们腰上不悬着白玉碧玉的佩,就会转动手指上粗大的扳指,绿的应该是翡翠,白的还是白玉,黄的是玛瑙,红玉仿佛一团火,姚福星又认不出来。
没办法,他在山里长大而不是矿石山,他过年穿的最好衣裳就是厚墩墩大棉袄,外面裹一层绸面子固然更好,但山风带寒,还是大棉袄厚实挡风,纵然换成丝棉,保暖是有了,有人也会觉得不敌风大。
这还只是大厅里极少的一些人,有名富商历朝历代不管放在哪个地方都是稀有者,坐在中间的占大部分的商人,也是绸衣裳,满面的精明模样,和大富商的轻闲舒适神情相比较为紧绷的,风霜涂满眉眼里出现的,这些人让姚福星肃然起敬。
他连县城也不经常去,可是县城里最好的掌柜先生让他记忆深刻,他曾想挖墙脚来着,对方的东家不答应,差点没打官司,姚福星算算银子打点的数目上不合适,摆一桌酒赔个情就此过去。
在这里的如果请一个回县城转两圈,单独在对方东家面前寒暄几声,姚福星觉得丢的威风也就回来。
除去大富商和精明商人以外,后面还有三到五圈的商人,离的远看不到他们神情中暴露的特点,可是人实在是多啊,这建立在伯府的这大厅盖的足够的大,姚福星还是他进门前就做梦般的恍惚,回李元宝的话:“不好说,买家像是不少。”
李元宝飞快的问话,他怕周大贝听见不答应,姚福星迅速一瞥,过的也快,就在姚福星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交头接耳的商人们得出答案,他们显然也很快汇集答案,坐在最前面的一个绿绸团花衣裳的白胖中年男子笑了笑,抬着他有粗大宝石戒指的手晃几晃。
林忠全神贯注等回话,见状堆笑:“傅五爷,您发话。”
“小周啊,”
傅五爷呵呵。
周大贝也是精神抖擞,据他早两天和去年买主通的气,五万车的山货卖的出去,据他去年在伯府商会上听到的全程,他自己的十万车山货不成问题,可是他也怕,他怕李元宝和姚福星头回来到,哪怕有自己做保山,乍到逢欺生的,李元宝和姚福星的货不好卖。
李元宝和姚福星见到大世面,生怕周大贝让添钱,周大贝又怕他们这回认得伯府大门,他们要让自己退钱,六万两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好些人终生也难见到。
被傅五爷这么一叫,周大贝猛的一个激灵,先是回魂再就反应,“腾”的起身像发迷怔:“啊!”
李元宝和姚福星笑的东倒西歪,手伸得长长的指住:“看他,哈哈,看他,还迷乎着呢,”
周大珍斜眼过来:“小子们,管好自己,我家大贝是想生意呢,”
“看他没睡醒的模样,哪里有生意?”李元宝和姚福星接着笑话,就和傅五爷的话重叠在一起。
傅五爷慢条斯理:“小周,刚说你是十万车的货物,全是山货?”
“全是山货,核桃、花生、木耳、银耳......山里的果子干,南兴这里最多的就是果子,我去年还买点回去,卖的也好,不过就滋味上说,山里的果子长的慢,和南兴的不同,果子干不到两千车,今年送来只为看看行情。”
周大贝这回有备而来,去年大贝爷自己送样品,自己算账,自己谈价钱,自己想交货地点,把他忙个不亦乐乎,今年他除去自家的爹,还带上几个能干的二掌柜和伙计,这就说着话眉头一扬,一个伙计自他身后小跑着出来,殷勤的送上一个木盒子,约有一尺长、半尺宽,里面分成很多小格,每小格里装着不同的山货。
傅五爷是不品尝的,他扬扬脑袋,中间坐的商人里走出一个,品尝了几个,点了点头。
傅五爷漫不经心吩咐林忠:“小周的都给我吧,别一万车一万车的,闹腾。”
周大珍和周大贝带着所有的二掌柜和伙计一同起身,这是有过一回经验周大贝事先安排过,父子们去和傅五爷寒暄,二掌柜的带着伙计和傅五爷带来的各分号掌柜的谈价钱说交货。
十万车十万车的货物庞大占地方,晋王梁仁早在商会开始前半个月就划出地方,附近有军队驻守按时巡逻,交付到这地点时,王城衙门派人验货收货出收据,交货时只需要提供收据和买卖契约就可以取走,往年一直如此。
而有熟悉的主顾以后,不需要拉着所有货物来商会,也许买货的商人就近从周家取货回家更近,所以来的商人虽多,梁仁也不需要出所有的地方。
价钱需要拉锯般鏖战,伯府里早有人过来请谈生意的去小客厅商谈,如果需要酒菜,支付一点基本费用也可以送来,点心和茶水果子免费。
周大珍也想和傅五爷去小客厅坐坐,攀个交情,傅五爷瞅瞅周大贝还算机灵相,周大珍成天不出门的人,出门就山里转悠和自家的批发铺面里坐坐,气质不是谈吐时新那种,伯府的商会时常有好东西冒出来,这是根据去年经验出来的,傅五爷婉拒,周大珍被城里的大商人拒绝不是一回两回,带着遗憾回座,其实没有太大的遗憾。
见到周大贝和傅五爷坐下来倒是有说有笑,周大珍想着等会儿交待儿子,明天后天的父子还在这南兴的时候,邀请傅五爷出来坐坐,大肉多上些,老酒来几坛,吃痛快喝痛快也就自然亲近。
他眯着眼睛抚着胡须,自得慢慢的出来,悄声道:“嗬,这里好,东西卖的快......”再一想老头儿傻住,十万车!不是一千车,五千车,这是十万车的货物,一车值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万两,一车何止一百两呢,这总交易额超过千万。
周家的山货除去留下往年的老客人要的,还留下自家一年铺子里卖的,远远不够十万车,这十万车是周大贝去年在南兴尝到甜头,今年他从外面进的货填补而成。
进货的时候周大珍还骂他败家,周大贝说带他去伯府逛逛,老头儿的注意力全在六万两进门钱和长见识上面,觉得败家一回也可以接受,毕竟山头还在,明年还有山货换钱。
上路见到林鹏等商人一张嘴就是生意经,周大贝这些年在外面还算认识好商人,不算完全败家子儿,周大珍更不考虑周大贝进货花了多少钱,他年青的时候也为卖山货东奔西跑,做生意这事情年年亏的时候还有呢。
这会儿老头儿惊的瞠目结舌,好小子,全卖出去了,这一笔生意省着些用,可以吃到孙子辈......不对,好小子还会收进门钱,六万两他花得完吗,得让他交到公账些。
他这里震惊吃惊的,没有注意两个袖子被一左一右的牵紧,李元宝和姚福星泪眼汪汪,一袋烟的功夫没有,半碗茶的功夫也没有,也就咀嚼半块点心的功夫吧,周大贝的十万车货物空了,清了,卖光了,银子到手了,明儿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客栈钱、吃饭钱、应酬钱全都省下来,我们呢,我们呢......
这两个头回来,老老实实的十万车货物运到南兴,货物一眼看不到头,他们没留神周大贝不够十万车,王城外面的营地上交付写收据,周大贝一个人全办完,收据一家一张,李元宝和姚福星还担心货物会不会少,也没有计算周大贝运来的货物不够十万车,这二位只计算一点,从明儿起,周大贝的马车就可以回家,十万车每天的草料钱可以省下来。
“大爷,爷爷,祖宗,我们的货物几时卖掉,我们兄弟请祖宗你在这里玩几天。”李元宝和姚福星揪着周大珍不放。
周大珍他也不懂南兴的行情啊,他就忽悠:“成啊成啊,你们只要好好招待我们爷俩个,过几天我让大贝帮你们卖掉。”
李元宝和姚福星点头不迭,活似一对鸡啄米。
说话间周大贝回来,李元宝和姚福星又向周大贝笑的谄媚,周大贝大模大样,又扇动他在这个天气里不应该存在的扇子:“哟,已经知道了,成了,你们的货物也卖出去,让你们跟来的伙计找个小客厅谈价格说交货,契约要去衙门里盖章啊,”
扇子啪地一收,往一角一指:“那几位官爷看到没,眼神不至于看不清身上的公差衣裳,就是那里,衙门里盖上章,明儿取货交货才正经。”
周大贝的眼神有三分迷蒙,一口气谈完三家的货物让他疲倦,他忘记炫耀而是招手让侍候他的取盏糖水,伯夫人的看重和赏银的到位让桂圆补气糖水很快到来,他一口喝干后歪在椅背上看着后面的拍卖,还是懒得说话。
大贝爷也晕乎,并不是周大珍、李元宝和姚福星沉浸于惊骇,今晚他大赚一笔,如果年年都似今年,他周家早就把李家、姚家及远处山头合并,哪还有李元宝和姚福星的货物,全是他大贝爷的。
去年他也是在这个屋檐下面赚钱,前年他在哪里?他刚认识侯三不久,一面想着侯三能带来什么样的见识,一面担心被侯三骗,自他十六岁出门学做生意开始,他的爹就天天担心他被人骗钱,他就年年被骗钱,过年父子们算账,幸好他实在会做生意,赚的多亏的也多,却还算有的赚。
帮闲的喊着大贝爷、周大爷您老好眼力,这三千两的翡翠只有你买得起,周大贝明知道值三十两,捏着鼻子认倒霉,还不是出门学见识的人只得交学费。
还是侯三好,他也骗吃也骗喝,也骗个十两二十两至多百两的银子用,却不坑大钱,周大贝愿意让侯三挣钱,庆平省离京城近,繁荣热闹跟着学,斗鸡走狗的地方相对成熟,侯三说到他的亲戚做生意,时常的帮他钱,周大贝很乐意说弄一船鸡来,斗鸡场上赢了我分你钱,这就是气派,周大贝出门几年学会的城里气派。
结果侯三说林鹏在南兴吃了大亏,大贝爷您是大财主,咱们随便弄点儿货物去帮帮场子,你要是赚运费贵,得,咱们先走着逛一圈儿去,能交易再发货,周大贝觉得侯三还是够意思,好男儿需要天南地北的寻门路,他在家门口的县城都被人骗,何况是老远的南兴,有侯三这精灵鬼儿陪着,如此甚好。
南兴真是块宝地啊,周大贝去年把他历年被骗的钱全赚回来,他问李元宝和姚福星要六万两,吓得林鹏兄弟半天脸色变不回来,周大贝觉得稀奇寻常。
拿出算盘你算一算,无风无浪你到南兴,无门无路你进伯府,无亲无故你赚大钱,没有大贝爷引路,元宝爷和福星爷也只能趴着。
六万两,哼哼,还要少了呢。
可是周大贝累了,又或者他看得到李元宝和姚福星小心谨慎捂紧荷包的手,他静静的靠着不想说话。
侯三凑近嘻嘻:“多谢大贝爷,哥,兄弟我没看错,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眼热的侯三今年准备五百车货物,准备学着小赚一笔,妻子三娘子气他脾气不改成天不回家,侯三气昂昂不服输因为他在外面喝酒赌钱为的是赚钱,林鹏帮他的几百两银子他全买了货,轻车熟路的他们,周大贝没有十万车不来,林鹏说五百车太少,又帮了五百车的本钱,侯三进的什么货呢,周大贝的货一万车一万车的卖,他卖什么侯三就进什么,这不刚才周大贝一古脑儿的全卖出去,去年树立的土财主无人不知,都知道他来就是山货,这也方便周大贝谈大生意,所以把他累着了,也是钱赚多了鼓囊囊的顶在心头他不想说话。
对着侯三的话,周大贝笑笑,大贝爷这名头打出来,掏钱也是熟门熟路,顺手就是一张银票塞着,他事先换好的,这侧的袖子里是十两一张,那侧袖子里百两一张,其余面额的全在怀里,给侯三一张百两的。
“兄弟,你拿着在这王城花,回去的路费我给你。”周大贝想想自己是赚饱了的。
侯三推回来,这个帮闲正经起来也像个体面人:“哥,你教我做生意,我不求大赚,你全教我,我也没那聪明,就我这一千车的货物我赚的有小两千的银子,我舒坦。”
周大贝一听精神了,算账对他来说从来不难,他凝视侯三还是那副撑着架势也坐不直的模样,周大贝一直认为这是种任何场面不害怕的从容:“怎么,你一车只赚不到二两。”
“嘿,这不是进货的时候被坑了吗,我不懂生意,不过小两千我也满意了,这是去掉车马人工费用的钱,明年我就知道价儿了。”
周大贝哦上一声,整个人又懒下来,肉往下堆着促使骨头也往下放松,他在心里想着,原来侯三也会被坑啊,也是,他在吃喝玩乐赌场青楼里是把好手,正经的做生意就是门外汉。
又取一百两,连着刚才的塞给侯三:“拿着吧,我今年赚的足,要在这里陪老爹玩几天,没有你陪着没滋味,多呆一天哪一处不是花钱的,你拿着,交货后把伙计打发走,我、老爹、你、你家表哥也别放他,还有那俩大傻子,咱们痛快的玩上一回。”
说着这段话,周大贝真的恢复精神,也许是桂圆补气汤和点心开始消化的作用,把侯三拉近:“你等下先走一步,去红街打点好,我至少要分两万,这俩傻子的钱不拿白不拿。”
侯三嬉皮:“这,这是你朋友......”
“没有我,他们凭什么跑这么远挣钱,指不定路上就被拐卖当苦工,我呸,没力无劲的,当苦工也没人要,应该是强盗绑走收赎金,六万我收少了,我这会儿后悔的牙疼,我分两万有你们兄弟的份儿,你另外能从中间赚多少我不管,我知道你这件在行,只有你能安排好。”
周大贝翻翻眼,每看李元宝和姚福星一眼,就对他们手捂荷包的姿势恨之入骨一分,回想他这些年在外面被坑蒙拐骗失的银子,再想想这两个顺风顺水的赚大钱,周大贝的不平衡渐渐上来。
侯三嘿嘿笑着,李元宝和姚福星在路上东问西问,知道侯三是往南兴的引路人,私下里表示好感,可侯三讲起义气来也义气到底,周大贝才是他的第一层朋友,大贝爷也大方,他不能丢下这个大财主。
本想把今晚的商会欣赏到底,有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