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摘掉手套洗净双手,换上干净手套,倒杯热茶,打开桃花酥,窗外红艳艳的阳光泼洒来,光影斑驳,微微晃动,眼角不自觉地淌下泪来。
目光移向墙上阿棣、阿橚的小像,子薰拿起一瓣桃花酥放入嘴中,用力地嚼着。
为了孩子,这桃花酥非吃不可。
吃了整整一块,然后躺到床上,静静等待一个结果。
直到天黑,身体仍未感觉异样,子薰把钗子和玩具收起来放好。
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之后,子薰每天忙忙碌碌,或到厨房帮忙,或到温室浇水施肥,或者去喂刚孵出的小鸡
旁氏醒后,不再吵着找阿棣,大包大揽了厨房所有的工作。
除了不能见到皇上,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一百遍《女诫》抄写完毕,皇后没有下达进一步的惩罚。
上位陆续在密道放了不少吃食,或两三天一次,或五六天一次,以肉制品和坚果干货为主,偶尔会有点心、炊饼和蜡烛。
十一月,皇上大封功臣,李善长为韩国公,食禄四千石,徐达为魏国公,食禄五千石,常遇春之子常茂为郑国公,食禄三千石,李文忠为曹国公,食禄三千石,冯胜为宋国公,食禄三千石,邓愈为卫国公,食禄三千石,汤和为中山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子薰拿着名单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刘先生的名字。
也许是漏写了,上位一向看重刘先生,不会不封爵。
数日后,终于在上位的札记中见到了刘先生的名字,御史中丞刘伯温为诚意伯,食禄二百四十石,中书右丞汪广洋为忠勤伯,食禄三百六十石。
刘先生的爵位、年禄为何排在最末,子薰搞不懂,也没心力去想。
生活终究是不同了。
以前面对上位,内心安宁,现在看着他写的札记,隐隐有了惧意。
有了一次的情非得已,便可能会有第二次。
有了一次的舍得,以后不知还会发生多少次。
子薰不敢细想,只能强撑着过一日算一日。
皇权高高在上,主宰生杀大权,令人望而生畏。
夜深难眠时,子薰会读医书,只有读书时,才能忘却一切烦恼。
上位今年四十三岁,年势渐长,身子不如从前强健,终有一日,他会用到我,子薰开始专心研究上位的身体状况、饮食习惯。
只要对他有用,便有脱困的一天。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注于他的宠爱与不忍。
郭惠妃和胡顺妃先后有孕,子薰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原来是自己专宠,挡了别人的道儿。
也或许,这是上位向群臣的一种妥协。
这么多年来,上位在胡青青那儿留宿次数不少,而胡青青却一直未曾怀孕,子薰也暗暗观察过胡青青的气色,很健康,没有不孕的征兆,以前以为是自己医术浅薄,没看真切,现在想来,应是上位有意为之。
他算计了胡青青。
有子而跋扈的胡青青,是上位不愿看到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战功赫赫的父亲。
此次封赏,胡青青的父亲胡美被封为豫章侯,食禄一千五百石。
受宠幸而未怀孕,是谁帮上位做的呢?
难道是戴思恭,怪不得他执意不肯入宫为太医。
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喝避子汤药,子薰心里慌得不行,戴思恭不会把我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