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帷帐。记得在听到仇徒的死讯时她也未曾如此空落,尚存一丝希望——因为她会去找他,若寻得活便活,若寻得死,便一起去了,生死相依,两不拖欠。但现在,究竟天要她如何?这婚姻是她冒名顶替来的,这相公是她用命换回来的,但她始终觉得负了他。如果他不再娶,自己便断了他的延续。但他若再娶……
越宁痛苦地捂着胸口。
竹绣欲言又止,在一旁唉声叹气。越宁刚醒来的时候,扇萍和秋燕就出去找大公子了,留下自己这个藏不住话的,等会儿夫人问起来,可怎生是好。
但越宁似乎一直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竹绣在旁边长吁短叹,只是出神地发呆。
到了夜里,扇萍和秋燕毫无收获,忧心忡忡地回来,见越宁还与刚醒时一般坐样,便叫竹绣过来询问。一听越宁一日滴水未进,秋燕便指责了竹绣两句,急忙去找吃食。扇萍则上前劝道:“夫人,你这样苦待自己,又是何苦呢。”
越宁仿佛听见了,看她一眼,又呆呆地望着帷帐。是啊,何苦呢?不就是没有孩子?自己为何如此激动?忽地,她想起那头一个死于腹中的胎儿来,又是一阵心痛。
“夫人,您这样子…”扇萍差点就要说出仇徒的事来,却一声暗叹止于心间,让竹绣盯着,自己到外间愁苦着。她们人生地不熟,又是女儿家,打听起大公子的事来,一日了非但什么线索也没有寻见,反而惹得一身不快。若是夫人在,她们定不至于如此手忙脚乱。可偏偏……
秋燕领了吃食回来,瞧见扇萍一人蹲在井后仿佛在哭,急忙交代旁人将饭菜端进屋去,上前寻她。
“姐姐,你…”
扇萍听见声音,急忙擦去眼泪,抬起头来时带着平日的微笑,说:“我没事,夫人可吃了?”
秋燕摇摇头,“我叫小路送去的,你还好吧?”
扇萍笑道:“我自然无事。”
“公子他……”
“当下,我们这种身份,是帮不了公子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夫人好转过来。”扇萍拍拍秋燕地肩膀,是在给她打气,也是在给自己安慰。
她二人整理好情绪回到房中,却见一地饭菜,床上空空如也,竹绣也不知去向。
“这丫头,连个人都看不住。”秋燕跺一跺脚,与扇萍追了出去。
“定是竹绣口快,将公子的事与夫人说了。这会儿除了这事,她不会如此激动。”扇萍边跑边推测道。
秋燕深以为然,忧心地追了出去。
那边泉君刚回府与爹娘在门口说话,就撞见越宁衣衫不整地跌撞前来,泉君急忙拦住她:“阿姐,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
“相公他!”越宁哽咽道,“找到了吗。”她两眼凝视着泉君,却看见窘迫的神情。泉君不敢说话,她自嘲一声,“都怪我,我不该离府,害他深夜去寻……我要去找他…”
“宁儿!”戚氏抓住她。
“娘,你放开我。”越宁挣扎着,“若是因为我的事害他如此,我便欠他更多了。娘,我还不起啊!”越宁身子一晃,泉君急忙与戚氏一并搀着她,不叫她离开。
越老爷在一旁心疼道:“爹娘明白你的苦,可你现在这样出去,又能找到子虚吗?”
越宁故意不听,只想着随仇徒去了,从此两不相欠。
泉君拉她不住,只好动手将之打昏,与下人们一同将她送回房中。未免她冲动离府,他们不得已将房门上了锁。
越宁绝食两日,戚氏前来劝她。刚进屋,就瞧见越宁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虚弱至极。
越宁看她一眼,细声道:“娘…你不必…劝我。”
“你真要陪他死吗?”戚氏动容道,心中也恼恨越宁如此儿女情长。
“我欠…他的。”越宁断断续续地说着。
戚氏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宁儿,你看着娘。你看着娘!”
越宁疲倦地看着她。
戚氏语重心长道:“宁儿,这事不怪你。要说欠,是爹娘欠他的。你是为你爹还债才嫁给他,若要怪,你只能怪我们。你为了救他,已经付出太多了,他被抓的事,是娘的错,是娘逼他离开你,才会害他心乱,害他……”
“离开我?”
戚氏皱起眉头,“现在出了这事,只怕他凶多吉少了。”
“什么叫离开我?你让他休我吗?”
“娘也是怕你日后受不住…”
“受不住什么?”越宁仿佛用了全身力气来质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