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懂。”越宁说。
车彦哲看向越宁,险些又不能自拔地陷入回忆之中,但他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便自在地笑道:“听说仇夫人自小长在山中,心性单纯,自然不懂这山下人肮脏复杂的思想。你是有福气的人。”
越宁干笑着摸摸脖子,也分不清别人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她悄悄将目光投向仇徒,牙缝中流出细细的声音,说:“这是正话反说吗?”
仇徒忍着笑,冲车彦哲说:“也只有车将军把这当成心性单纯,别人只怕会说她愚笨呢。”
“相公!”越宁一瞪他,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车彦哲不禁感慨道:“你们夫妻真相爱啊。”
仇徒忙惭愧道:“让将军见笑了。”
越宁也立即赔笑。
车彦哲看越宁那眉眼之间,心中感怀。
仇徒趁机道:“将军似乎见过拙荆?”
车彦哲慌忙收回目光,笑道:“何出此言?”
越宁忽然紧张起来,车将军一直打量自己的相貌,莫非是他从前是和仇徒一起见过那个叫丹丹的女子?不可能不可能,车将军若是在相公身侧,相公怎么会被一个十来岁的丫头救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仇徒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越宁这才稍稍放心。虽然经历了出征后,她已经不很怕真相被揭露的一天,而且她总觉着仇徒是知道真相的,因为他总暗示自己。但暗示毕竟是暗示,越宁也吃不准,总觉着模棱两可的。况且她这会儿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她忽地理解了与澜玉突然重逢的仇愆的心理。
但车彦哲却深深看了仇徒一眼,只怕他此行另有深意啊。
还不等车彦哲自己寻机会验证,仇徒就对越宁说:“娘子,你去后厨帮帮李老,他年纪大了,腿脚可能不很好。”
越宁看看车彦哲,意思是询问他是否可以。
车彦哲眼明心清地笑笑,“去吧。”
瞧着越宁兴冲冲跳走的身影,仇徒不禁道:“小心点!”
越宁一抿嘴巴,羞愧地转过身,“呵呵呵……”然后慢慢转身,极慢极慢地走了两步,偷偷瞄了眼仇徒,见他正低目拿茶杯,噌一下便跑了。
仇徒当然看过去,却余光扫见车彦哲嘴角含笑地望着那边。
仇徒盯着车彦哲,指望一会儿能套出他的话。
越宁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车彦哲这才回过神来,忽地意识到仇徒在看他,不禁皱起眉头,然后淡淡地笑着转过脸来,说:“你支走她,到底想说什么。”
“看将军的模样,是认识她的。”仇徒眼神深邃地望着车彦哲。
车彦哲笑笑,说:“你夫人这样绝色,我是没见过的。”
“这就奇怪了。”仇徒故意皱起眉头,“将军从前在大齐是禁军首领,出入宫闱,竟没见过齐国公主?”
车彦哲忽地一怔,他十分确定戚氏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世给越宁一分一毫,可仇徒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疑心越宁,派人调查?
“将军怎么如此紧张?我月前在皇宫见了回来吊唁的齐太妃和显王,他们的相貌和拙荆实在相似的很,想来将军是把拙荆当做齐太妃了吧。”仇徒微微笑起来。
“齐太妃?”车彦哲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长公主戚湘来,忙笑道:“是,我说怎么总觉着在哪里见过。”然后摆摆手讪笑道:“不过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想当初长公主出嫁还是我护送的,竟然忘记了,看我这记性,真是老了。”
仇徒笑笑,“将军自谦了。”
车彦哲笑着没说话,心里猜测着仇徒知道了多少事。
仇徒也笑着,看看后厨的方向,感慨道:“拙荆可能真是将军的老乡,她爹娘很有可能是昔日齐地的大户人家,唉,要不是大齐灭了,他们可能也不会隐居山中。说不定拙荆的日子会过得富裕许多,不过,那样又少不了被世上的人和事烦恼,唉,总是难两全的。”
车彦哲忍不住想,如果大齐未亡,有没有越宁还是另一说呢。如果大齐还在,公主还会选越危吗?真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将军,仇徒是想要您一句实话。”仇徒忽然摊牌道。他刚才之所以不言明,就是试试这个车将军心里是否向着齐人。若不然,自己把话挑明就是将自己和越宁置于险地了。另外若真试出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仇徒也可以早做预备——即使,他救过自己。
车彦哲一怔,故作无知地笑道:“什么实话?”
仇徒看着他,“您明白的。”
“我明白什么。”车彦哲笑着端起茶来品,茶却已经凉了。
仇徒认真道:“如果将军知道什么,还请不要瞒我。我与她在沙场上经历生死,能有今天实属不易,仇徒不希望日后面对一些事的时候毫无应对,将军若知道什么,还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