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私者

一定不会再次出门？”

    苍舒语霖：“我早已在房间点了催眠香。”

    纪林：“那你又如何能保证江丞发现死者进错房间后不会提醒他换回来？”

    苍舒语霖嘲讽道：“你与他同朝为官几十载竟还不知他是何秉性？他那虚伪的德行，难道会将一个熟睡的人从梦中喊醒只为换一间几乎相同的房间？”

    纪林沉默。

    董卓越似乎也发现哪里不对，皱眉问道：“不对，我确信当时八方客栈里的人就是已经死去的那个苍舒语霖，若人真是你杀的那你们是如何做到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交换的？”

    苍舒语霖神色黯然，“哥哥像是早就发现了我要做的事，待我将画烧毁后他便提出替我完成之后的事。其实蛊虫我早已放进了死者房间，待香燃尽后蛊虫便会苏醒。”

    董卓越又道：“那他的尸体呢？尸体去了何处？”

    苍舒语霖勾唇道：“自然是被蛊虫吃干净了。”

    董卓越：“那之前？”

    苍舒语霖：“前期蛊虫还未彻底养成，自然不能与之相比。”

    苍舒语霖自顾自又道：“我以为只要有人死在他住的那间房，那他一定会被怀疑，到时候我只需要偷偷将蛊虫藏进他的家里，届时他便无理可辩。”

    “终究是我太天真了，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岂是我能撼动的。”

    月桉：“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顿了顿，又道：“你就不后悔吗？”

    苍舒语霖失神，喃喃道：“后悔什么？”

    月桉：“你失去了所有爱你的人。”

    苍舒语霖反问：“后悔有用吗？”

    “既然没用，我为何要后悔。”

    月桉：“其实你没必要杀害你哥哥和沈鱼梦的，他们绝不会背叛你。”

    苍舒语霖低头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杀害哥哥，为什么要杀害义母。她只是太害怕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曾经她也一度以为如果能找到哥哥，她一定会加倍的对他好，再也不抛弃他。

    “说到底骨子里是自私的人，永远也不会为他人考虑。”

    “你说对吗？江鹤！”

    江鹤闭眸，叹息一声。

    月桉：“苍舒夫妇从未亏欠你什么，养育你八年最后还为了替你顶罪自缢。你心中对他们可有半分愧疚？”

    “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栽培之情你当真视若无睹？当真弃之敝履？毫不在意？”

    苍舒语霖昂起头，冷然到：“我与他们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她们一厢情愿为我顶罪，与我无关。”

    “我从未告诉他们我的事，也从未求他们什么，我不觉得我有愧。”

    月桉：“你当他们手中的蛊母是从何而来？若没有他们一直以来的掩护你真当你们兄妹二人行事天衣无缝？”

    苍舒语霖的眼眶终究还是红了，哽咽道：“那又如何？”

    月桉闭眸，再睁眼时眼眶泛红，“那你哥哥呢？”

    哥哥曾一度劝我放弃，我又怎么会放弃。也许我只是想证明，瞧，我并不冷血。

    哥哥死的那天约我到平康坊见面，他说他要走了，让我要好好的。

    可我的好哥哥啊，你若活着，我的心又怎么能安生呢。

    哥哥转身离开时我举起石头砸在他的头上，他转身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流到了眼睛里，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眼神是那么地失望。是啊，失望才对。

    不知为何，哥哥最后却还是朝着我笑了。我知道他有多爱我，可我更爱我自己。我用匕首一下一下割毁哥哥的脸，我只能对不起他。

    月桉：“不知道你在他身上绑石头时注意到没有，他的手握得很紧，紧到我们要一根一根掰断他的的手指，我们以为他手里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什么也没有。”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握紧拳头吗？”

    苍舒语霖：“为什么？”

    月桉：“因为疼。”

    “你手里的刀一下又一下割在他脸上时他并没有死，他是被水溺死的。你知道他在死前受了多少罪吗？你如果心里有一丝丝在意他就会发现他一直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心甘情愿地死也不换不回你的一点点良知。”

    苍舒语霖猛地吸气，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心口疼得快要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他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他凭什么不告诉我。”她绝望地哭述。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那年沈家村发生天灾，父亲母亲带着两个弟弟偷偷逃出村子，说是去找吃的，后来再也没回来。两年后姥姥姥爷说父亲母亲在西洛安顿下来了，便带着他们到西洛寻亲，谁知路途中两个老人竟然活活饿死。

    于是哥哥便带着妹妹跋山涉水一路走到西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父亲母亲。可还不到一天时间，他们便与两个弟弟葬身火海。

    彼时的苍舒语霖还不叫苍舒语霖，叫沈小妹。

    沈小妹亲眼看着男人将烛火扔在每一个房间，她还太小，过于害怕让她六神无主，等她回过神时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宅子。

    她看了看父亲母亲的房间又看了看哥哥的房间，长年的依靠让她选择了一个她更信赖的人，她的哥哥。

    原本她以为那场大火只有她和哥哥活了下来，直到多年过去，她又看到了火场里那张狰狞的脸，于是她发誓一定要报仇。

    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哥哥如今又怎么会分离，如果不是他现在自己一定不用寄人篱下。

    好在苍天有眼，我终于又看见了我的哥哥。他与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于是我们制订了一个复仇计划。一个让江鹤身败名裂的复仇计划！

    我告诉哥哥，我要杀掉那些对我出言不逊的男人然后嫁祸给江鹤。起初哥哥是不同意的，他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如忘记仇恨，好好活着，他说他找到我了就死而无憾了。

    我愤怒地推开他，告诉他，没有他我自己也可以。我知道他一定会心软的，哥哥他一直都心软，所以才会活得如此窝囊。

    他为了我，同意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八年前是我抛弃了他，我趁他去乞讨食物时自己主动跟苍舒夫妇回家，他却一直以为是他将我弄丢了。

    当初苍舒夫妇问过我是否还有亲人，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怕他们知道有哥哥后就不要我了，我更怕他们带走哥哥丢下我。

    苍舒语霖自觉这一生除了她哥哥外，她不亏欠任何人，她从头到尾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自私自利有什么错，不爱自己才是最大的错，所以她觉得哥哥最终落得一个悲哀下场，也是因为他爱别人胜过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