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前嚎啕了一阵,终究是消耗了太多气力,哭声渐渐变小。
那两个白发老者自丧礼开始后,便隐在了人群中。
此时,
二者又走了出来,
凑近崔大仁身畔,一老者道:“大仁,时辰到了,该请端公问阴了。”
“哎,好。”崔大仁擦了擦眼泪,向崔氏耆老点头答应着,挥手招来几个家丁,同他们吩咐道,“哀乐可以停了,
问问后边席面准备得怎么样了?
把王端公请过来!”
“是,是。”家丁们点头哈腰一阵,各自散去做事。
院墙边聚集着的乐师们在家丁的吆喝示意中停下了吹奏乐器,各自拿着乐器转向后院。
原本还显得颇为拥挤的院落,
不过须臾时间便腾空了大半。
只剩些许家丁与婢女守在院子角落,
一副朱红棺材停于大院正中的位置。
这畔哀乐声停了不久,
那些乐师转到外面的灵堂里,又都开始奏乐,哀乐声隐隐响起,已无法影响正堂内的尊客们交流。
“要出丧了吗?”
“应该是要出丧了,崔黑猪这是要寻他们本家人抬棺了?”
“出了丧回来便能开席……”
正堂内的尊客们议论纷纷。
这些客人多是当地的士绅土豪,崔大善人只是一个刚刚步入他们这个阶级的小地主而已,
是以,众人提及崔大仁时,言辞不甚尊重,
直呼其从前贱名者颇多。
灶班子一行人坐在靠门的位置,
听着周围的交谈声,李岳山抬眼看了看守在正堂里的几个婢女,未见她们端来碗筷等物,顿时撇了撇嘴:“若是要出丧了,此时该发碗筷了,
可惜她们当下没什么动静。
开席还早着呢。”
“是极,是极。”老道连连点头,看着门外几个家丁簇拥着一个穿得花布衣裳,涂脂抹粉,戴着怪异头冠的老者沿正大门走近了院中。
在几个家丁之后,
另有人搬着一口口堆满木炭的铁锅步入院中。
那些人将铁锅在棺材前接连成一线,一直接续到外面的灵堂前。
随后,
将一口口铁锅中的木炭依次点燃,
铁锅连成的一道线路,不消多时,就变成了一道火焰相连的‘火路’!
正堂内的议论声顿时消减不少!
有尊客难掩惊诧,
亦是压低了声音向同伴发问,仿佛此时说话声音大了,就会惊扰到什么了不得的存在注视他一般:“崔黑猪竟请了端公来——这是要‘亡人炼渡’?!”
“从未听过咱们当地有端公啊……
看这火海的架势,这位端公应该假不了。
崔大仁有孝心,有孝心!”
尊客们言辞间对崔大仁的轻蔑之意倏忽少了许多。
盖因‘端公’确实稀少,
不好请到。
能请来‘端公’为自己的老母进行‘亡人炼渡’,
崔大仁需要下很大本钱,着实也说明他财力不俗。
周围人议论纷纷。
李岳山亦是神色讶然:“竟然请来了端公给他亲娘送魂超度?啧啧,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他转而看向苏午,
道:“阿午,你不是一直好奇端公是怎么回事吗?
院子里穿花衣裳,戴法冠的那老头,就是一个端公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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