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似示弱,可怜兮兮,只那眼犀利的呀,一直徘徊在桑芷萱脸上,企图看出她是否有所保留。
何锦见缝插针抱怨上两句,打着同样的算盘,试图勾起桑芷萱的同情心。
“想当年我们下乡之初何等意气风发,现在呢?形容衰老,满手老茧…”说到这里,何锦喉咙里发出哽咽。
“我去年回了趟城,大年夜,我们一家人坐在一处,我紧挨着我大哥坐,他比我大五岁,我看起来却比他还老。
我做梦都想回城,心心念念就想走到干净宽敞的大道上,每天田间地头种麦子、收苞米的讨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过够了。”
这番发自内心的倾诉和呐喊瞬间勾得所有人情绪崩溃,不可抑制流下泪来。
一时间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抱怨造就满屋子的负面情绪,差点压垮桑芷萱,她身心疲乏往墙面上靠了靠,下意识抚摸肚子,一下又一下。
环境带动情绪,即使她心胸开阔,这会也难免受到影响,肚子里的小家伙跟着活跃的厉害。
于是韩婆婆不开心了,甭管外头天塌地陷,现在谁都越不过她乖孙孙去。
所以,她直言不讳赶人:“好了,你们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求了大队长,让套车去公社回收站翻捡一番,光惦记哭能解决啥问题?”
何锦被打断施法,眼见在场大多数人心动,眸里暗恨,低头敛睫,维持彬彬有礼的气度轻声却有力道:“倒也是个办法,就怕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整个东方红公社又岂止我们靠山屯才有知青?”
“就是,除了我们知青还有其他本地读过书的人也要报考,他们占尽地理优势,回收站估计不用想了。”
张舒雅气不过他们上门逼迫姐姐的态度,句句都是道德绑架,粗着嗓子气冲冲说:“那就去借高中生的课本,我们家这会也没有书,我姐夫尚且还在想办法,哪里能匀给你们。”
话音未落,目光齐刷刷看向她,苏海玲绵里藏针的话语尽数砸了过去。
“哎呀,都说灯下黑,我们还要去哪里找书,舒雅可不就是地地道道的高中生,跟她借就行了,舒雅向来心善,想必也不忍心拒绝我们。”
毛成宇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后,首次抬头,蹙眉看向旁边愈发陌生的枕边人,欲言又止。
“闭嘴,该说不说,不该说时也麻烦你闭紧嘴巴,凡事多想想你儿子。”
苏海玲侧身时,咬着牙,语气低沉呵斥,换来毛成宇身体紧绷到驼背成暮年老叟。
何锦破涕为笑,似乎看不出来张舒雅的石化和为难,拍掌坐实借书之事。
“舒雅同志大善,此举是为大义,我代表所有知青们谢谢你此番爱心。”
他起身,官瘾犯了,就想凑到张舒雅跟前握手走个形式主义。
“你…你们……”张舒雅气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声嗤笑传开,谷明月大力将手心捧着的茶碗搁在炕桌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今天多有打扰,芷萱你安心养胎,来年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和我玩。”
哼,她才不要跟这群道貌岸然的蠢东西聚堆,这简直就是对她人品的败坏和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