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桑芷萱来说,冬日里出行除了冷点,其实更加方便。
市晚报唯有一辆车子,正是杜梅所开那辆破破烂烂,即将奔赴废品站的汽车。
雪天则不然,行政部有一位训狗高手,他豢养有一批土狗,以极低的价格租借给报社使用。
今天和桑芷萱搭档的记者是陈建州,两人也算熟悉,招呼过后彼此裹着厚厚的袄子,缩成一个球坐在爬犁上沐浴风雪。
同行的还有苏晓婵和游由,四人同去东方红公社,只不过桑芷萱这队上前进大队,他们去更远一些的大队。
驾驶爬犁的大哥给他俩往村口一丢,两条健壮的成年大狗呼啸着踏雪而去。
大哥粗犷的嗓音夹在风雪中飘来一句话:“晚点我再来接你们哈!”
桑芷萱和陈建州相顾无言,默默拍掉扑腾在身上的雪花,往屯子里走去,“走吧!”
“嗯。”桑芷萱小心翼翼跟上,视线不停在打量这个大队的环境。
前进大队和靠山屯大队以桃山为邻,共拥一河之水,山这头群山环绕,那头却是平坦原地。
按条件来讲,前进大队虽说比不上金桥大队那般地宽肥沃,但比起靠山屯来,真是要好上一半不止。
偏偏,这个凛冬,靠山屯没有半点伤亡,前进大队被压垮三座房子,由于是半夜坍塌,有一户的老人小孩没能逃出来,造成两死三伤。
桑芷萱顶着风雪前进,没走多久就觉得脚底冰凉,冷如骨髓,顾自运转内力驱寒,心里直骂娘,又是想窝在炕上猫冬的一天。
村人基本上都缩在家里,唯有大队部比较吵闹,暂时借给压垮房子那三家人居住。
陈建州找到大队长说明来意,对方一脸不耐烦推诿:“我这儿正忙着呢,哪里有空给你们带路,这样吧,我指一个方向,你们自个去找好吧?”
他随手往右边一指,又急着投入到训斥村民的行列中去。
陈建州尝试着再次沟通,大队长直接大发雷霆:“吵什么?我管你们打哪里来的,你要是能拿钱给村民们重建房子,别说带路,叫我吃路都使得。”
那愠怒的瞳仁里写满哪凉快你往哪里去,少在我这旮瘩找存在感。
陈建州接二连三被下脸,胸腔里积蓄的怒火已经顶到嗓子眼,还差一下就会爆发,气得个脸红脖子粗。
桑芷萱忙拖住他,将人拉出大队部,“别急陈哥,大队长兴许是屯子里因为雪灾造成伤亡,余下村民也无法安置着急上火,咱们大人有大量就让他三分。”
“这样,你跟我走,前进大队有我熟悉的知青,走,咱们去请他们帮忙。”
陈建州得个台阶,都是老江湖人,顺坡就下,嘀咕着骂两句:“他上火也不能拿我们撒气啊,你说说冰天雪地的,我俩吃饱撑得慌跑人家屯子里来受气。”
嘴里骂骂咧咧,脚下却很务实,跟着桑芷萱移动,生气归生气,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嘛。
“是是,陈哥你就想着一句话宰相肚里能撑船,咱大肚量不跟他们计较。”
桑芷萱不走心敷衍两句,眼观六路不断眺望四周,想寻出通往知青院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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