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盛开后的不幸

的三井寿。一颗颗的汗珠从他肢体上滚落，湿滑滚烫的触感通过皮肤和球衣直接传导到我身上，嗅觉无意识般越来越灵敏，我闻着他的汗，就像猫嗅到了不能自拔的木天蓼，一个劲地想紧贴不离开——三井的味道呵，雪松木屑马鞭草的细刺，香味醇厚甜蜜而又有勾尖锐，从他冒着汗的浑身，在他明亮得惊人的眼睛里肆无忌惮流露出来吸引着我！

    表面上我标准完美地演绎防守——可实际上，是他在用尽浑身气力，吸引我对抗！

    湿透的湘北红色球衣像雨中怒放的红椿，昭示不屈和绝美！他试图突破我——我俩前脚卡后脚，手臂互相抵缠，心跳剧烈却连节奏都近相同！这样一个人……是星球上再也开不出的那朵花吗！

    我痛苦地想，必须割舍。必须！

    球飞过来了！我撤步拉开一点空间，和他同时跳起！三井的手臂绷直，手掌极力上托，可他争不过我！

    一勾手我得球，抢入怀中，飞快瞄一眼三井的同时，启动脚步！逃离般甩开他！

    路径上的流川枫也被我换手一步冲过，这回我又是罚球线起跳——

    补防的樱木跳起！我望着红头发，忽然记起他脊背可能受伤这剧情，算了吧，我阻止它，就当是，给樱木的礼物！

    空中我一个拉杆，硬是把大风车扣篮收势成抛投！折叠身体将篮球穿过樱木的手臂，轻巧精准投入。

    樱木平稳落地，他也汗流浃背喘着气。“你真强。不过比赛还没结束！”

    我看了一眼计时器，比赛所剩无几而山王工业领先三分。我认为，稳操胜券。

    湘北在这时使用了最后一次暂停，我也对教练主动请缨，下面湘北的这一球，从头到尾我来抢断防守，没准山王还能再打一次屏蔽的关键字。

    “胜利依旧属于我们，但湘北今年真的很强，他们破解了全场紧逼还打起了三角进攻——这个战术太适合手下的这几个球员了。互相配合能把百分之八十的实力发挥到一百二。”

    “好，泽北，交给你了。”

    体育馆外隆隆的雷雨声中，湘北的五个人再次回归，他们确实像一丛开得蓬勃热烈的红花，不肯放弃的意气在燃烧——

    我冷静地分析，要追三分，最大可能是三井。也可能是流川，所以我主防三井，但也会像摇摆人在这两人的空档中穿插，深津盯宫城，河田兄弟负责防赤木樱木，一之仓防守专家看紧流川枫，一旦是他负责这次仅剩的进攻，我会来包夹抢断。

    湘北进攻，樱木传给宫城！我跟着无球跑动的三井冲向边线，主动绕前防守他，流川则在赤木的遮挡下也切入另一侧！宫城面对深津再一次施展出急速变向的步伐，冲过半场，他判断三井被盯死，将球传给了流川枫！

    我向那边冲，猛地又领悟到什么，急速回撤，果然！流川枫面对补防的大河田没选择强行投篮，他跳起一个弧顶传球横跨球场，三井也跳起！

    他接到了球，立即干拔投篮！很可惜，我已经到位，跳起伸臂，手指一抬将这个三分球的轨迹抬高了一寸！

    篮球碰到篮框，没进。三井一个绕前堵在我跟前，樱木在篮下跳起抢到了篮板！流川枫向外反跑，这两个人！！

    一之仓无法阻止流川枫接到这一球，时间只剩下八秒！我冲过去包夹---

    流川跳起，这姿势----不好！一个潇洒的背后传球！红头发樱木默契地接过！

    五秒！

    他横传一记，又给了三井！

    我已经启动最快的脚步扑向他，三井专注持球凝望篮筐，五指张开，抬臂曲肘----这是深深印在我脑子里，最完美的投篮姿势。

    他腰腹发力流畅传导手腕，发力弹拨----我也在最后关头补防到位，三井已经跳起！拼上一记犯规，我也跳起，身体无可避免地触到了三井！但我抬手和刚刚一样准确碰触到篮球的底部！

    橙红的皮质篮球继续向侧后方不断旋转，出手点被抬高了一公分。我忽然看到下坠的三井冲我露出一个得逞的灿烂笑容----！！

    糟了！上当——

    两秒。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完美落网。这一球！三井本来就是故意投低！需要我冲过来按习惯的那样一托才能投进！！

    第一个三分球就是圈套的第一步！三井在盘算确定第二球应该投的高度！

    我震撼----为着这煞费苦心的布局。队友们也愣住----

    一秒。裁判鸣哨，加判三井罚一球。

    浑身汗透的红色队服得分后卫，镇定地站在罚球线外，他深深呼吸，全神贯注自信满满投出——就像在自信地把握住未来，命运之线在他手中理所当然，划出完美的弧度落下——逃无可逃，不容置疑落入罗网。

    终场哨响----三井仰天大吼！骄傲地高举手臂！“赢了！！”

    湘北在沸腾！所有替补队员和远道而来的拉拉队都像倾泻而铺的浪潮向场上冲来！团团包围住那盛放的赤红色。

    我又一次杵在球场之上，终于回味过来，我领衔的山王工业！居然输了！这不可能的事，居然——

    队友们沉默地沉默，麻木地麻木，小河田抽噎哭起来，我深深呼吸，冲他们弯下腰----一半是和队友谢罪，另一半则是掩饰神奇的心情……我从来没有输过，原来，输掉的滋味，竟也如此特别啊！

    三井----我，输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