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雪笑了笑,也不否认。
“方才李府的人来找你,原来你和折桂坊李氏有关系么,李琨霜是你什么人?”
“算是堂弟。”
“我听说你与李府不和,李琨霜是县试魁首,府试解元,如今县学里不乏有想交好他的人,你搬出去住的确更好……”燕赤雪犹豫地看了李不琢一眼。
还好李不琢不是死要面子的,点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本来就打算搬出去专心备学。”
“住处找好了?”
“不曾……”
“新封城房租很贵吧。”
燕赤雪嘴角一弯,抛起手里的青瓷冰裂纹的兔子把件接住,又抛起接住。
“我家在临安巷里有套二进的院子,就跟一个做饭的老妈子住,后院半年没住人了,但定时都会打扫,你带三斤住后院,每月只收五银锞,怎样?”
燕赤雪语气轻松,可说到最后还是有些不自然,放下那把件,补充说:“就是空着也怪可惜的,这月我刚好在找租户,索性便宜你了。”
李不琢答应得干脆利落:“那求之不得,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找你来签租契。”
“说定了啊。”燕赤雪眯起眼睛笑了,“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我倒开始后悔价钱压太低了。”
…………
次日,李不琢雇了两个力士,把行李搬出县学。
出洗墨巷,过金明街,乘悬车。
小半个时辰后,便到了永安万载县交接处——位于上下城之间的梨溪巷。
据说新封城未改建时梨溪巷里种满梨树,一到春日,满地雪白梨花犹如长溪。
而今梨溪巷名号未改,梨树却尽被伐走,入目只有楼台拥挤。
楼台夹缝中,是穿行半空的栈桥,看似岌岌可危,踩着倒稳固坚实。
湿气聚成水滴,沿四处突出的檐角滴落,行人打着油布伞来来往往。
上城遗漏的天光穿透檐缝,与下城猩红的昏光在湿气中混淆,营造出一种脱离人世又不属冥界的幽然。
李不琢在栈桥边向下一看,阴暗的下城如同深渊。
东侧云桥上,那尊楼房般高大的机关木偶被几个彩戏师用长竿和连绳牵引,做着滑稽动作,引来大群人围观。
三斤驻足原地看了许久,直到狸猫背包口袋里露着脑袋装成摆饰的鸦三通不耐斥责,说这些东西连傀儡都算不上,只是给普通庶民看个新鲜赚钱的杂技,三斤才依依不舍离开。
燕赤雪带路,没一会到了梨溪巷深处“一六”号院子。
墙瓦下苔痕遍布,一丈宽的窄小院门三尺出檐两边各挂一盏灯笼,台阶前有只看门机关犬匍匐,狗视眈眈看着李不琢等人。
直到燕赤雪用钥匙开门后,机关犬又匍匐下去。
这类机关犬在地市售价在八金铢上下浮动,是巧匠造物,只认钥匙不认人,在没必要请门丁的小户人家中非常流行。
进院后李不琢发现燕赤雪说的那个老妈子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竟然武功不弱。
见燕赤雪要租出后院,老妈子面有不善,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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