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期待和惊喜走了进去,却在看到屋内摆设的刹那愕然了。
那是一间有些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小屋,一张小木床上铺着蓝色格子床单,靠床的小木桌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几本书,一本张爱玲的《半生缘》,一本徐志摩的散文集《落叶》,还有几本顾城和海子的诗集。桌上最醒目的是一个粉色织面日记本,那织面在岁月的侵蚀下已是斑驳不堪,却又被小心翼翼地用一层塑面包裹住。墙角的地上立着一个陈旧掉漆的大木柜,是八九十年代司空见惯的储物柜,柜子没有上锁,里面不过是些年代久远、朴素地不能再朴素的女孩衣物。惨白的墙上挂着一幅挂历,挂历上的年代是1998年。
而床的正对面是用一块落地红绸盖住了什么东西,带着好奇与疑问,余欢轻轻拉开了那一层红绸,揭开的瞬间,她整个身子颤巍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吓与恐惧,那红绸下面竟是一个美丽不俗栩栩如生的少女蜡像!
那少女穿着一身小巧又精致红色礼服,空灵清澈的眼睛,稚嫩纯真的面容,灿若桃花的微笑不禁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半晌,她才从惊愕与惶恐不安中缓过神来。盯着那尊蜡像,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红衣少女无论面容神色和身材,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恍惚间,她有些分不清的是,她是那个少女,还是那个少女是她。
屋子里弥漫着一丝阴森与怖然,她猛然想起来万赋良曾提过的那个叫海灵的女孩。
平复了好一会儿,她打开了那个粉色织面日记本。日记本的第一页是一句海子的诗,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面记录着那个女孩和万赋良过去美好回忆的点点滴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再到后来的分离和绝望,那小小的本子里,几乎全是那个叫海灵的女孩对万赋良所有的爱与痛。
“余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不知什么时候,万赋良已悄悄走了进来,他瞟了一眼地上那堆红绸,望向余欢的眼里,是柔情,爱意,伤感还有一丝言不由衷的怨恨。
“啪—”,那个粉色日记本倏然从她手里轻轻滑落掉在地上,那张美丽的脸上再次被吓出一片惨白。
“你,你怎么回来了?”颤抖的话里满是惶恐不安。
“你说给我炖鸡汤的,所以我就早点回来了。”万赋良边说边朝余欢走了过去,然后弯下腰捡起了那个日记本,“你知道这日记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和无情。
余欢手足无措般语无伦次,“我,我只是偶然进了来,对,对不起…”
万赋良轻轻抚摸着那个日记本,又将角上刚掉落在地摔出的凹痕一点点抚平,然后抬了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二十多年了,我连翻都舍不得翻,这么一摔,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屋子里不时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余欢的身子不停地发抖,尽管她努力镇定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安,却依旧徒劳而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好像除了道歉,她别无选择。
万赋良将日记本小心翼翼放在木桌上,与那几本书整整齐齐码在一起,又转过身拾起地上那堆红绸,然后轻轻地盖在了将那个少女身上。
扫视了好几圈,在确定屋子里的东西没有遗漏和异样后,万赋良踱步上前,温柔地挽住了余欢瘦削又颤微的身子,朝她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