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其行事,实非莽撞之人。且权柄之争……若其乃无能之辈,岂有今日之光景?而今之局势,定然不会全无觉察。”
冯达武却是嗤笑一声。
“觉察又如何?诸公之势谁人可抵?纵然其有今上相护,仍西行至此,足见其仅为诸方争权之棋子。眼下朝野斥责之声不绝,形势甚是艰险呐。”
曹溢顿时默然不语。
他虽是知晓沈昭确有盘盘大才,又为谨慎之人。
然形势的确不容乐观,陆太后乍然称病,又今上年幼……且朝野于女主当政之事隐有鸣鼓而攻之象,足见积虑已久。若有人趁机行事……却不知沈昭可有防备之能。
他思及此处,终是微微摇头,不作任何评价。
崔峻对此却又忧心起来。
“然若换作旁人……偏关之势则未必如眼下这般可掌。沈少明虽独断专行,却一视同仁。”
此言意有所指。
其余两人皆是一怔,虽则崔峻之意在除去刘传仁,然于他们而言,还有一人更危险。
那便是同为千总的胡宗全!
沈昭入偏关守军本是意外之事,否则,李端离任之后,便是胡宗全接任。虽则若无沈昭之事,李端守于偏关仍有数年,然眼下其既已离任,便不会轻易调回。
再者,纵使胡宗全不接任,换作他人亦未必有沈昭之心性魄力。
崔峻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眼神左右扫视,打量了两位千总的脸色,“此刻于我们而言,恐是绝佳时机!胡千总因守备之位而生怨怼,想必无意与沈少明往来。”
他见两位似有意动,便又接着说道:“沈少明年轻气盛,又满腔热血,身负报国之心,最是见不得卑劣之事,若使其知晓某些人之所为,焉有忍耐之理?想必定会秉公执法。”
两人深知其意,不免沉吟起来。
最终还是冯达武先开口,“你也知晓沈少明处事一视同仁,绝不会偏向某人。若将偏关之事尽数告知于她,焉知不会祸及己身?若其果真有整顿之决心,我等皆难避其责。”
“法不责众。”
曹溢闻言则是微微摇头。
“偏关之事对方未必不知情,然成事已久,其中盘根错节,她怎敢一刀斩之,定要斟酌一番。否则何必直至此时亦无动向?此前一番告诫之言何尝不是意在我等?”
“依曹公之意……”
崔峻面露喜色。
曹溢脸上亦露出笑容来,他若有所思地道:“沈家女郎初来乍到,于偏关之事自是多有生疏,我等常驻于此,大可将偏关之状细说。届时如何整顿便全凭沈家女郎之决心。”
等他不紧不慢地说完,一旁冯达武便频频颔首,“盈之兄此言在理。子崇……”
他将目光转到崔峻身上。
“你对此事最为熟稔,便交由你处置罢。”
崔峻丝毫不觉此事有为难之处,满心只觉自己已握住政敌的把柄,清除其人指日可待。
他满怀欣喜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