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随即越过他们往厅后的书房走去。
薛柏一则是紧随其后。
其作为沈昭部曲之首,又刺探秘事,此前一直隐于人后,帮沈昭训练暗卫骑兵。
此次西行,只因沙场拼杀甚是凶险,他实难放心,便自请随行。亦未入偏关守军,只以沈昭近卫行事。此前行巡城操练之责时,他便帮沈昭行监督之事。
两人在一侧的高几坐下。
沈昭神色如常,薛柏一却是数次欲言又止,及至小吏上完茶,亦未开口。
沈昭却是微微一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见你神情犹疑,可是有事禀告?不妨直言。”
薛柏一心中仍有些迟疑,却见沈昭正候着,便只好沉声回话,“别无他事,只方才在厅上……将军何必如此仓促?不免打草惊蛇了。”
不曾想他会劝诫此事,沈昭不免意外,随即挑眉问道:“依你之见,谁是蛇?刘传仁或是胡宗全?”
“自然……两者皆有。”
薛柏一挠了挠头,颇有些窘迫,他并不善谋略之事。虽为沈昭刺探秘事良久,却仍是懵懂异常。此刻跟沈昭谈及,心中亦无底,只觉对方行事仓促些了。
“话虽如此,却也不妨事。”沈昭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莫非在你看来,那刘传仁能成气候?”
薛柏一想起那三两句便吓得神色张皇的军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静默了片刻,“可胡宗全毕竟实力不可小觑……他眼下既已知晓,岂非冷眼旁观?”
沈昭却是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以刘传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模样,换作你,你莫非会护着他?我这般行事便是要让众人皆知,我要拿刘传仁开刀。”
薛柏一暗道就刘传仁那模样,他多看一眼便嫌烦。可胡宗全与他共事多年,未见嫌烦之时,此刻便也未必罢。
“他们一向交好……”
“此言太过片面。”
沈昭微微摇头,神色稍冷。
“我今日既列其三,显见是下定决心要整顿偏关。而偏关军制败坏之状显而易见,并无可遮掩之处,然法不责众,想来我又年轻气盛,绝无罢休之意,如此便不如使我杀一两人,也好结了除奸佞之情。”
薛柏一随即明白过来。
偏关城上下数十名军官,唯刘传仁此人人畜皆厌。新任守备既要杀鸡儆猴以立官威,这只“鸡”让谁做最合适?自然人人憎恶的刘传仁。
想来此后沈昭搜查证据时,其余人非但不加一阻止,更有甚者会双手捧上。他们此举既是借刀杀人,又隐晦地奉承上命。
岂非机敏之行事?
薛柏一思及此处,神色已然阴沉。他们此举实则将沈昭当作无知少女在戏弄。
沈昭只一眼,便知他已明悟其中关键,当即便淡淡地笑了起来。“他们唯觉我乃新官上任,欲振威望,又或是少年得志,欲展抱负,得政绩。又怎知,少年抱负岂是三两件事便可解?”
薛柏一闻其言语间已有寒意,神色怔了怔,“则将军之抱负如何?”
沈昭嘴角上扬。
“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