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临城,不令娶,不纳妾,纵然她只是一个女子,却依然以公仪阖族相托,可她父亲对她却也仅限于此。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和我父亲只匆匆见过三面。”阿令苦笑一声看向赵旭。
她和她父亲,实在不像什么父女啊。
“第一次,我五岁时误入母亲的闺阁,看到他在坐在母亲的妆台前,握着母亲的钗环神伤,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每年都会回一次临城,可他即便在临城也绝不会来见我一眼。”
赵旭没有打断,阿令就继续说:“第二次是三年后,我遇到我师尊时。”
阿令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又或者是说起来很艰难,“师尊说我年纪小,若是要拜入师门和他回沧澜山总要请父亲同意才行……所以师尊便带着我去了北境见他。”
“从那以后我便跟在师尊左右,直到我及笄以后,他托无忧哥哥捎信给我,要我去见他。”阿令笑了笑说:“倏忽十年,匆匆一见,他却只是说他为我订了婚事,要我嫁给你皇兄,要我在他百年之后护得公仪一门尊崇,护得三十万北境军只尊公仪。”
阿令抬头看着赵旭说:“我父亲,不过只是有着血脉亲缘的陌生人罢了,他居高位,戍北境,那我便按着临城的规矩着丧服,行丧礼,至于父女情分,我和他之间从前没有,日后也不会有。”
阿令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随后低下头,只留下嘴角的笑意。
不知为何,赵旭觉得她此刻的笑里,不见半分欢愉神色。
她低着头,握着书卷有翻了一页,眼神停留在书上,似乎在专注的品读,可书上的字却好像一个都进不去她心里。
阿令捧在手里的是一本坊间流传的话本,说的是阿令的祖上,明度公子和谢夫人在与卿小筑的故事,侯门公子一朝落魄,结发爱妻千里相随,这样的话本几乎启国所有的书坊都有。
他读过许多遍,可阿令捧着书在看时却好像津津有味。
阿令说她和老公爷之间没有寻常的父女之情,不曾相交亦不会伤心,她说不伤心就真的只是笑着做自己的事,除了一袭丧服颜色暗淡,其余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可赵旭却觉得不是那样的,阿令越是笑着,越是这样事不关己他就越心疼。
他绕到阿令身后,伸手抱住她,将她圈在怀里,阿令便顺势往后仰了仰,安静的靠上去。
“你皇兄的事,原谅师父了?”
她仰着头,对上赵旭的眼眸,星星点点的试探神色在瞳眸中酝酿,直到听到他说:“嗯。”
阿令又笑了,在这一天里,她知晓了父亲的死讯,却也和她的徒弟尽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