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来再.....袭人打定主意,施施然走出房间,去前面的倒座房找王熙凤请假去了。
王熙凤倒也没有难为她,这会儿她正在招待刘姥姥呢,平儿顺手给了她牌子,她就带着牌子出了门。
刘姥姥是今儿早上来的荣国府,她的女婿狗儿祖上是和王熙凤之父连了宗的,这次也是因为秋尽冬初,家里只有两亩薄田,一切冬事未办,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来求了。
这会儿她坐在凤姐儿屋里晕晕乎乎,她刚才进门就闻到一阵香气,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在云端,这会儿还有点缓不过来,又拉紧了身旁的板儿,生怕他把什么东西碰坏了,只觉得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
"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周瑞家的道。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
"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象。"刘姥姥倒是会说话。
凤姐儿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
说到这里,凤姐儿倒是一顿,不由想起迎春平时说起的话来,得意浓时易接济,受恩深处胜亲朋。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平时只这样说,倒是却没真正想进去过。
这王狗儿之前家里既然能和自己父亲连宗,想来家里应该很是富足,这才短短几十年,竟然就落魄如此,真是让人唏嘘,这样想着,语气也真诚了起来,坐起身来,把板儿拉过来递给他几块糕点。
周瑞家的又出去请示了王夫人,只说让王熙凤陪着也是一样的,并没有过来。
要是按照往日里的做法,王熙凤不过是让平儿拿些银子吃食,打发出去 也就罢了,偏今儿她被触动了,当下也不放刘姥姥离去,又让周瑞家的去招呼下人准备饭菜。
周瑞家的有些惊讶,不过既然凤姐儿发话了,也不能不听,赶紧出门催促厨房里的人赶快准备。
凤姐儿和刘姥姥又闲聊了几句,问了家里和地里的收成,可能是态度很是真诚,刘姥姥也放下心来,倒是说的野活有趣,逗得凤姐儿哈哈直笑。
两人说的正开心,就听见二门上小厮们回说:"东府里的小大爷进来了。"
刘姥姥连忙下炕,打算退了下去,凤姐儿只是不让,只是问道:"你蓉大爷在那里呢?"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
刘姥姥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没处藏,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
"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
“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