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叫紫契一双颧骨更为突出,薄唇泛起层层唇皮,一双采惯药草的手皮下青筋条条愈显。
“也许会有人来的。我们便就也在守株待兔。你只管耗着吧,耗得越久,你便也就知道,现在受的这些针刑全是徒劳。”
妙仚此言骤然激将紫契猛扭回头。
紫契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湘安王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还在这里硬挺着,能有什么意思?”楚焺幽幽接话,“话说,你知道湘安王为什么被软禁么?”
紫契几天没有自由,并不知道府外已经变天,皱眉重复,“软禁?谁软禁他?”
“当然是我那好皇兄,当今圣上软禁了湘安王。”楚焺幽幽翘着一只脚,“为何软禁,我不妨叫你清楚,便是那湘安王在云蓉宴上冲/撞了我皇兄,他目中无人,早就不将我那皇兄放在眼里,我皇兄是谁?真龙天子,湘安王怕是活腻了,敢招惹天子。这下好了,被软禁了吧?”
紫契有些皱眉。
十年前那些浩劫将邵郁折磨得犹如在尺素炼狱中游走一圈,出身出身没了,前途前途没了,调理十年,邵郁身体仍不似起初那般生龙活虎,因着邵郁的关系,紫契极为不喜楚岸。
虽不喜,却对湘安王品行论度还算客观。
坊间那些七零八碎的议论,本就是从宫内朝外刮起来的,湘安王一系大树好乘凉,非湘一系的人有眼红有羡慕有嫉妒,话便是说得多难听都不稀奇。
数大招风,是非便也跟着多起来,亦并无稀奇。
稀奇的却是,这与邵郁又有何关系?与抓他过来又有何关系?
“想不通?”妙仚似看透紫在想什么,缓缓解释,“今上并不完全信任他的三皇叔没有昭昭野心,这个朝野上下皆有议论,你是知道的吧?”
紫契毫无动摇,不发一言,死寂的屋子中只有妙仚徐徐浅浅的话音。
“据悉,十年前便是湘安王提议幼侄继位,康平王难得一回未与胞兄不唱反调,委委屈屈便应了这拥立的主意。”
“康平王自请去拜会老宗亲们,风雨飘摇中劝说宗亲们拥立永王遗子为帝,各府阖家均有拥立之功,具有封荫,将来依旧会受到宽待,安享荣华。”
“可你看现在境况如何?好些当初有拥立之功的宗亲倒算不上受了苛待,宽待却亦谈不上。原因为何,并不难猜。”
“当年先皇下了死令不许众臣传永王一事,无论是谁,提一个字都是死。今上如何能不好奇自己父亲,如何能不处处去打听?”
“打听便打听了,只是各位宗亲贵勋谁有那个胆子透给皇上?只能一个一个都去装葫芦。皇上去打听什么都听不来什么,这便是原因。”
“若说皇上胸中无气,那是实打实的假话,至于会不会因此嫉恨宗亲们就更不好说。”
“宗亲们说好的富贵荣华便狠狠打了个折扣,众宗亲不敢编排强势铁血的湘安王,两王之一的康平王就成了人人落井下石的瓜落儿。”
楚焺表情有些不忿,心道他定是亦被或多或少殃及池鱼,否则怎么可能如今十几岁了,还不能混到个一官半职?
还是,还是身为皇上的皇兄信了那些传言,不待见父亲,也连带着不待见他了?
从前并未在这件事上动过心思,经妙仚讲给紫契这么一间接“提醒”,楚焺愈发觉得自己探到了事情真相,仔仔细细自己分析了一通,愈发觉得这便是本来的缘由──果然还是怪湘安王!
“今上又该如何看待湘安王?”妙仚继续,“圣心如何裁断,你我并不能窥测一二。”
“谁又能料到,如日中天的湘安王竟能被今上禁足呢?”
抛完一批长篇大论,妙仚总结道:“只怕禁足事小,今上是否打算就此叫摄政十年的湘安王就此跌一个大跟头,乃至折损些党羽,削些权利,谁知道呢?”
楚焺心道妙仚这一张嘴好生厉害,自己都要险些被说动了。
邵郁先前调查过这康平王府的女幕僚妙仚,用的是阁里的人脉,紫契是知道妙仚这个女子的。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不是很明了。这妙仚,竟是个铁板一块,只知道她是康平王好用的爪牙。
其他,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