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这是你跟师爷说话的态度?”单哲怒道。
张铁算没敢去忤逆他。
只是,心中到底藏着一些不满。
穆昭随意翻开一本账簿,状若无意道:“你刚才说,要跟我切磋什么?”
“你……”
“让他说。”穆昭举手打断单哲的话。
张铁算立即开口,“早就听闻师爷无所不能,想必看账本也不在话下。不如这样,这里的账簿,咱们一人看一次,看完后再指出其中的问题。”
“也行。”穆昭想也不想就应下来。
单哲却十分不解,“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有什么麻烦的?你本意不也是让我来看账簿的?”穆昭反问。
单哲一想也是,便没有再坚持什么。
只是,账簿牵连甚广,甚至涉及到他头顶的乌纱帽,不能随便让人知道。
他很快就把屋子里无关紧要的捕快都赶了出去。
张铁算得到证明自己的机会,连忙解下腰间的算盘,一边翻账簿,一边拨算珠。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噼噼啪啪的清脆响声。
相比之下,穆昭则显得从容悠哉多了。
她没有急着去翻堆积如山的账簿,而是拖来一把椅子,双腿交叉搭着,姿势是说不出的狂放不羁。而后,手一伸,打开从机关暗房夺回来的木匣子,先检查里面的账目情况。
商厚瞧见她那坐姿,再一次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这,这是女孩子吗?
这腿能到处搁,这身子能不坐直?
恐怕京城最纨绔的子弟的坐姿都比她好看吧?
他以眼神询问单哲,想知道她平常是否也这样,可单哲却懒得解释,直接挡在两人的中间,用背影无声诠释自己的答案。
商厚嘴角抽了抽,转而看向自家主子。
他就不信,主子看到未来太子妃这副模样,心里没点想法。
可事实上,商行舟除了最初的惊讶,真的没想那么多。
能人嘛,一般都有点异于常人的特性。
他也是十分理解的!
“少了两本!”
穆昭鲤鱼打挺般坐直身子,捏着手中的账簿,提醒起单哲来。
张铁算倏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可能会少了两本?你都没看完,不要胡说!”
平常账簿都由他掌管,一旦出了意外,他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也不怪他会有这么大反应了。
“跟你无关。你算你的。”
穆昭冲他摆摆手,给单哲一记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里间。
“怎么回事儿?”单哲急问。
穆昭把木匣子递给他,神色凝重道:“我刚才查看了这一叠账簿,发现账目对不上。你要填补的赈灾银亏空一共是三万五千六百两白银,但从衙门武器采购等方面挪过来的,总共也才两万三千四百两。其中一万两千两百两白银,去了哪里?”
“怎么可能?前年做这账目时,明明对得上的。”
单哲脸色惨白,拿着木匣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辛苦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怎么还是徒劳?
光是想想,他都要疯掉了!
穆昭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会犯这么明显又严重的错误。
事实上,他在做假账时,也是费了心思的,懂得先拆东墙补西墙,再把这部分账目分成一条条细条,套进一般人都看不出的普通支出用度里。
可现在少了两本,相当于把漏洞直接摆在明面上,除非眼瞎,不然不可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