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哥哥死去,满眼悲愤地看着我,我只要离他再近一寸,他就能张嘴咬断我的颈脉。
“我们这样的就算穷凶极恶?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世间各地何处不是恶人?你们也就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耍耍威风,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给谁看!”
“子斓!”迟隐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都是愚昧之流,无需跟他们废话。”
“就是!师姐你别听他们那些歪理邪说,自己干出伤天害理的事还好意思找借口推脱?真不害臊!”祁茹忙着给许承晋上药,却还不忘跟我搭话。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平复一下心神,声音毫无起澜:“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如何想也与我无关了。”
话音刚落,我便一狠心扬起千殊奋力划过,又是温热的鲜血溅在我身上,将我原本雪青色的长袍染的一塌糊涂。
外围的黑衣人见我如此举动,像得到了我的指令,纷纷掷出暗器将那些不知悔改的劫匪全部灭口。其出手之快,我竟一时看不清楚,心下颇为震惊。
本就俯首称臣的人一见这架势,头磕得更猛了,大有见血的趋势。
“罢了,我也不欲再遭杀孽。你们……都去参军戴罪立功吧。”我闭了闭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沙哑几分,“不愿参军也无妨,只一点,不要再行恶事了,若是再让我遇见,莫怪我心狠手辣。”
“是是是!多谢女侠宽宏大量!小的们这就散了,这就散了!”余音尚在,人群却一哄而散,仿佛我是阎王一般可怕。
但外围的黑衣人却没有放行,身形依旧岿然似山,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讪笑。
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地钻出来一位干枯瘦弱蓬头垢面的女子,她拿着匕首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捅了方才答话的劫匪一刀,刀柄深深没入!
他似乎还没能感受到痛觉,就直直地栽倒在地。
干瘦女子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瞟了我一眼轻轻说到:“姑娘心肠未免太软。”
“是那个疯女人!”
“死疯子给我滚远点别过来!”
她嘿嘿笑了几声,在我听来却无比瘆人:“我疯了?就算我疯了,我也照样能记住你们的嘴脸!”
迟隐谨慎地盯着她,拉住我的胳膊轻轻往后一带,让我离她远一些。
她看着迟隐的动作,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位郎君莫怕,我不会伤害你娘子的。”
隐于暗处的几位女子也跟着悄悄露面,无一不是面带恨意。
“几位侠士,可不要被人蒙骗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群禽兽,没胆子去杀人,却只会将白日里受的气全撒在我们身上!”
“你们若是下不去手,我们来动手就是!反正我也不怕了,名节都没了,还怕手里沾上几条人命吗!”
一声声的讨伐,刺耳又锥心,她们有的衣不蔽体,锁骨胳膊小腿上都是青紫和咬痕,有的妆容完好却满心绝望。我不敢去想,她们在这囚牢一般的山上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偏偏折在他们手里,换谁恐怕都是恨的。
我只觉握着千殊的手微微颤抖。
“看来老天爷都不愿我放过你们。”我再度闭上双眼,沉声道,“各位姑娘,你们本该是干净的,就不要为这些杂碎脏了自己的手了。”
姜渡早有此意,一见我如此说,便和迟隐与我齐齐挥剑。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我的眼前仿佛修罗地狱,满地的鲜血,顺着某种纹路急速地蜿蜒向不知名的远方,绘成杂乱而诡秘的图腾。
千殊沾满了浓稠的血,在微弱的火光下映出幽异的红光。
“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干瘦女子看着满地横尸,兴奋地大笑起来,“这帮狗东西,趴在我身上寻欢作乐的时候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别人的剑下亡魂吧?”
她拿着匕首,满目怆然,又空洞的像深渊一样。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仍然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我等着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下一刻她便举刀自刎。
“不要!”
但是太晚了,她颈间的鲜血瞬间喷了出来,胸前的衣襟被染得鲜红,十分刺眼。我飞身接过她下滑的身体,手死命地捂住她汩汩流血的脖子。
“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可千万不要,受我这般的苦啊……”她的目光开始涣散,“罢了,我在说什么……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遭这样的罪,你,权当我胡言乱语吧……”
她的头一歪,无神的眼睛都没有合上。其他几位女子围在我身边,呜咽地哭起来,眼泪砸在我的手背上,像沸水一样滚烫。
我忽然满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