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外卖到了。肖天晔给任雨点了筒子骨骨头汤,他说这对崴脚骨伤有好处。
吃完外卖后又等了几分钟,任雨的脚踝扫描CT影像片和检测报告从自助打印机里吐了出来。
肖天晔拿着CT影像片,举在光下粗略看了一眼,眉头骤然蹙起。左足舟骨好像有些骨裂。
更让肖天晔困惑的是,研究人体结构多年,这种脚踝CT影像片还是第一次见。
踝关节的距骨、舟状骨、根骨都清晰可见,从跖骨到趾骨却是不透光地连成一片,出现很多高密度的鳞片状实体阴影。
肖天晔知道人体结构本来精微复杂,医学界对人体的研究探索也远没有终点。人体构造存在个体差异恐怕也是十分合理的现象。
况且他的研究方向是神经生物学,是以人的脑部为主要对象,重点研究脑的形态、功能和机体。对脚踝关节等结构的研究,可能没有其他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透彻。
所以他暂且放下自己满腹狐疑,背着任雨去了三楼创伤骨科。
看到任雨的脚踝CT影像片,那个看上去五十多岁头顶秃了一块的周医生,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扶了扶眼镜框,皱着眉头从椅子上起身,把脚踝CT影像片举到观片灯上又细细观察了一会儿。
砸着嘴摇摇头,又从厚厚的眼镜片后斜着看了一眼任雨,想了好半天,他才开了口:“你叫任雨,是吧?没崴脚前,平常走路正常吗?”
“正常啊!”
任雨知道这位周医生在心里疑惑,她的脚踝为什么跟常人不一样。尾鳍蜕变成人类的双腿,却被灵敏度极高的探测器和X射线扫描出部分尾鳍的内部形态。
相比于亚特兰蒂斯人,陆地人类对茫茫宇宙中的很多事物仍然未知,也对这种未知习以为常。
任雨敢断定,对于她这种特例,碰见的医生顶多当时困惑一下,很快就会忘记她,并陷入日复一日出诊治病的程式生活中。没有人真的有功夫研究她的脚踝结构。
果不其然,周医生很快就找到自我开解的说法:“你这个脚踝结构看上去跟别人不一样,但如果平常不影响正常行走,应该也没多大问题。”
然后,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专业权威,周医生又扶了下眼镜框,指着CT影像片某处说:“你看,片子这里有条线,你左足舟骨有些撕裂性骨折,但也不是太严重,建议最好打个石膏,回去卧床休息个四到六周!”
正说话间,一个脸部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推开了诊室门,他拄着拐杖问了句:“周医生,这石膏今天可以拆了吗?”
任雨瞄了他一眼,他的一条腿被白纱布五花大绑捆着,活脱脱像个丑到变形的腿部雕塑。
周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等会,一会我叫你再进来!”
然后,他把头转向任雨,任雨捣蒜般摇头道:“不!不打石膏!我自己养养就好!”
周医生说:“那你要注意固定脚踝,尽量不要走路。”
像个保镖一样在旁侧搀着任雨的肖天晔问道:“为什么不打石膏?”
“因为丑爆了!”任雨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个新词,任雨是从路过她身边的一个高中生患者口里刚学会的。
作为一条爱美的美人鱼,她可不想绑这个丑丑的石膏。并且,以她的自愈能力,崴个脚根本用不着一个半月。
说完,任雨就从周医生手里接过CT片,忙不迭地说:“谢谢周医生了!我会好好休养!尽量少走!”
丑也能成为不绑石膏的理由?肖天晔无奈地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也知道崴脚这种事除了静养,也没有什么更快的复原方法。拗不过任雨的坚持,他只好再次背着她,往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