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们来比惨吗?”
“嗯?”
“我被接到上海后,除了家务活,要做的事是辅导弟弟功课。”孟筱说,“他们听说我在乡下每次都是第一名,还代表去参加数学比赛,刚好那个时候政-策开始宽松了,他们就想尽办法,把我接回来。但我弟弟不聪明,就真是教不会的那种孩子,可是他考不好,我爸爸就会打我,而不是打他。”
梁辰愤怒地问:“打你?”
孟筱说:“我经常挨打,几乎天天挨打,身上从来没有好的时候。老师发现我脸上有伤,带我回家问为什么,他们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连连保证再也不打我。结果老师一出门,我爸就用皮带抽我,叫我以后在外面嘴巴学聪明点。”
梁辰咽了咽唾沫,手里不自觉地握了拳,又恨,又心疼。
孟筱往他怀里钻,抱着他的腰肢说:“所以别觉得你惨,投胎在有钱人家,还有爱你的奶奶,一帮子围着你转的保姆阿姨,你要感谢他们。”
梁辰嗯了一声。
孟筱说:“现在,还有了我。”
梁医生的心一颤,轻轻抚摸过孟筱的背脊,那是曾经挨过打的地方,他刚刚给孟筱抹花露水,已经变得白嫩细腻的肌肤,已经看不见昔日的伤痕。
“我很努力地念书,考大学都是自己挣的奖学金和打工钱,然后脱离那个家庭,开始过富足安稳的生活。”孟筱说,“现在,我也会继续努力,让自己可以配得上你。”
“你没有配不上我。”梁辰忙道。
“我有。”孟筱说,“自欺欺人没意思的。”
梁辰心疼地说:“真的没有。”
孟筱抬起头:“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留在总部,继续在梁先生手下做事?”
梁辰愣了一瞬,旋即眼中有了光芒,他说:“你希望将来……”
孟筱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双唇:“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们一天天过。”
梁辰心潮澎湃,难以想象,这是自己从苏梅岛的大海里捞回来的人,难以想象……孟筱她,竟然在考虑他们的将来。
她是希望,他可以永远踏实专心地做康复师,她要替自己扛起父辈传下来的责任吗?
“你怎么了?”孟筱眼睁睁看着眼泪从梁辰眸中浮出来,伸出手摸了摸,湿润的,“你怎么又哭了,你原来就很爱哭吗?”
梁辰猛地摇头:“我从来不哭的,我大概沙眼了,你、你快去洗洗手……”
孟筱笑了:“真可爱。”
梁辰揉了揉脸,把孟筱的脑袋埋进自己胸前:“不许笑。”
“你要闷死我了……”
“那你不要再笑我。”
新的一周回到公司,江凛完成了龚正太太的定制,来试鞋子的准新娘,在接待室里哭了,鞋面上精细但清晰的英文字母,都是她和龚正走过的爱情旅程,其中必然也有争吵坎坷和悲伤,可他们到底是修成正果了。
这一份感动之后,迎来了繁忙的年中大促,云恩如愿以偿去了仓库帮忙发货,一天下来累瘫了,窝在按摩椅里不肯出来,但第二天又乐呵呵地去了。
但这天,她的手机留在了更衣室,因此没有接到秦仲国的电话,秦仲国就给江凛打了电话。
江先生站在窗口听完,淡淡地说:“很遗憾,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配型成功的志愿者。”
秦仲国的声音很沉重憔悴:“替我谢谢云恩,谢谢她愿意来帮忙。”
江凛道:“我会转达,她今天在仓库做事,可能没听见电话铃声。”
“没关系……”秦仲国说,“替我谢谢她。”
云恩中午吃饭时,才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不过不用回拨了,江凛已经给她微信留言,说配型失败。
梁辰说得对,同父异母的姐弟,配型成功的概率几乎和陌生人没差别,果然没错。
云恩给江凛发消息说:“周末我去中华骨髓库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