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心里只觉王晚香的女儿不该是这样,胆子太小了。
说是聊天,其实只是她的倾诉。
大抵因为他是陌生人,她反而没有太多顾虑,与他说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恋。
那时他才知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原来如此长久细腻,又小心翼翼,心里对她多了一种说不明的感觉。
那是似是而非的好感。
那时他就该提醒自己当心,不至于后来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有了一夜盖棉被纯聊天后,她和他倒真成了情人,不过说情人又有点牵强,他更像是她的情感垃圾桶。
约了那么几回,本该是轰轰烈烈的男欢女爱,到后头统统变成了她的倾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嘛。
他是堂堂金融集团董事长,居然扮演着男闺蜜的角色,天天听她说些无聊透顶的心事,这都什么破事儿。
明明是要引诱她,怎么到后头竟给自己筑起了牢笼,不过一旦她不在视线里,他的理智又回来了,计划按部就班。
女人是很慢热的动物,可一旦她真正感受到你的好,便如吸食罂-粟一般,解脱不了。
他对她的撩拨是一点一点的,在岁月里发酵,如红酒的酿制,时间越久越浓烈醇厚。
酒不可大口痛饮,便悄悄啜上一口,有时只能闻闻,心中才惦记那股味道。
在男女之事上他一直不疾不徐,他明白要使双方肌肤之渴一深再深,越来越强,才会在将来某一时刻真正纵情时得到极致的欢娱。
本来嘛,情事的美妙,就在于适可而止的忍耐,不然哪来的小别胜新婚。
只是他远远低估了她对丈夫的留恋,她的丈夫在她心中生了根发了芽,稍稍一扯,她就痛不欲生。
这多多少少让他嫉妒,这种嫉妒又让他害怕,他不该有这种情绪。嫉妒使人软弱。
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念的,是的想念她,这太可怕了。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对他她说的情话是真是假,他当然希望是假的,这样一切都可以在他掌控中,而不是一个谎撒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
在白桦林里他脑子就抽风了,拿刀在树上刻字,这个举动并不是计划好的,是临时起意。
他下意识那么去做,做了,又骗自己这是做戏,是引鱼上钩的饵罢了,一切都在掌控中。
绝对不可以犯糊涂,她都还没爱上他,他怎么可以先迷失自己。
清晰而悲哀的看到自己的心,是她和丈夫补蜜月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他突然变得很暴躁,不安、易怒,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副见了死神的模样,连一向胆大的白航和段炜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就招来祸端,段炜也是在重压之下请辞的。
每每想到她正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呻≈,他就要疯掉,他没意识到这种失控是多么危险。
爱上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这使他作为一只猛兽的尊严丢失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要破坏,他不能让他们好过,得不到就硬抢,得不到就要全毁掉。
冷露是他手里的王牌,每一打出,他们之间必定伤筋动骨。
他坚信世上没有牢固不破的感情,只在于手段够不够。
终于,她投向了他的怀抱,拥她在怀中那一刻,她就荣升为他心中的天使。
她洁白的羽翼扑闪着、抖动着,散发出诱人的馨香,迷醉了他的眼睛,他像初经人事的少年,燃烧起来,疯狂索取,想这样到地老天荒。
是母亲的忌日提醒了他,他在走一条不归路,他必须要回头。
有人说,女人是这世上最不可琢磨的生物,对这个群体的了解,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去了解。
可是,沉浮于世、色-欲缠身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够做到。
不了解,他对她只有肉-欲,一了解,想把心都捧给她。
揭开真相的时间在靠近,他越来越烦躁,常半夜醒来。
她睡得香,他轻轻地从她脖颈下抽出手臂,把枕头往上挪挪,靠着床头坐起来。
床头灯的光线打在她侧身向里的半边脸上,看着令人怦然心动。
哎,这样一个女人,谁会忍心伤害她呢?
他把她嘴角的发丝往后捋,又小心翼翼摆正她的头,让自己能够完全端详她的脸。
她已经二十九岁了,皮肤却还是那样细腻如玉,当真天生丽质,俏俏的鼻头,水红的唇诱着他低头吻下去。
这是一幅完美无缺的古典山水,出自苍天之手,赐予他,他却必须把她毁掉。
谁能懂,他有多不舍。
新加坡的夜色繁华绮丽,万千广厦光洒河面,金波鳞鳞,点点滴滴闪烁着迷醉的光晕。
他想她了,想得睡不着,揣着满腔的浓情给她打电话,她却只有一句困了,让他早点休息。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眼下又走不得,只能收起担忧。
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她是个涂抹着红唇的女妖,媚眼如丝,撩他诱他,他从没感觉到她的身体是如此的舒展和放纵,她像是雪域高原上的饿狼,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试探着他的勇气和毅力,让他站在恐惧的悬崖边上感受到了对抗的刺激……
可是后来,他听见她说,“我爱你,但我无法原谅你做的一切,但愿此生过后,再不相遇。”
然后,她消失了,留下他孤独的伫立在悬崖边。
他惊醒过来,满身是汗,他爬起来,冲了个澡。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她,只有一个苦闷的男人,在为他将要失去的女人,不知所措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