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濡湿的脸颊,沾了满手的眼泪。
难不成梦境未打开,她便也出不去吗。
她仔细的摩挲着手里的手帕,上乘的蓝青色云锦,并无任何的刺绣修饰点缀,柔软的落在掌心里面,就像他每次义无反顾牵着自己的手那样。
赠之予帕,心必悦之。
那些她埋没在心里逃避的情愫纷纷涌了上来,他明明是一个冷漠疏离的人,却为她做尽了热烈之事。
城墙的风和夕阳,温暖的披风和绚丽的海棠发簪。
他将爱意揉进了无声里,在乞巧节这一天,借着手帕传达心意。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酸涩和复杂,她早该察觉的。
“言蹊”
她惊讶的抬起头,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站在她面前,直到看清了她的脸,她震惊到连步后退。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你是谁,为什么你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只见她轻笑着缓缓开口说道“等梦境结束,你便能知道我是谁,只是你不能死在这里”
她垂着眼眸,难过道“可是凡人只有一条命,初若若已经死了,再无复生之机缘”
“不,机缘他早已为你种下,你有他的护心骨,无论是肉体凡胎还是仙风道骨,皆不会轻易死去”
她追问道“什么护心骨?”
“等梦境醒来,一切皆会有答案,你只需记住,万事遵循本心,不必顾及他人的执念,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他们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那日她在南海被万千残灵怨气侵蚀时,那种反复死去活来的痛苦让她懂得了自己的宿命,身为魔族和仙族的后裔,唯有她一人,能承载湮世渊多年前的残局,若要以一人之死来修复那些断壁残垣,非她不可。
她与云时走了那么久,解局之法并不是加固封印,而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所有人都难以平复,云时,玉若,还有莽龙,唯有她自己不怨不悔,坦然接受。
言蹊觉得眼前的人莫名的亲切熟悉,两人虽然面容一样,但她的眼里总是带着盎然的生机,而她却面容沉静,少了几分活泼,典雅高贵的像一尊神像。
她听不懂她的话,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兴奋道“你是说初若若还没有死?”
她的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她微笑着对她说道“你就快要醒了,愿你肆意欢畅,爱恨皆由心”
武烁狼狈不堪的跪伏在她床前,颤抖着手将续命丹喂进她的嘴里,可她紧闭牙齿仿佛拼命抵触一般,怎么也喂不进去。
他一瞬间想起了二人之前争吵,她倔强的说,哪怕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也不会要他的灵芝。
愧疚和懊悔如同铺天盖地的山洪倾泻,将他溺在里面,丝毫喘不上气。
医官不忍的劝慰道“将军要节哀啊,殿下她,已经走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仍旧固执的掰开她的嘴,试图让她吞下去。
谨启冲上前狠狠的将他一把拉开,怒斥道“够了!你不要再折腾她了”
他无力的垂丧着头,肩膀颤抖着。
“不,不,她没有死”
他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们也还没有成亲,他也还没从未来夫君变成夫君,他们还有那么多关于未来美好的遐想,她从来都不会轻易屈服,怎么可能甘心就那么走了。
说罢抬起头,眼神鲜红却又刚毅,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将续命丹塞进嘴里。
所有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惊骇的看着他。
那个濯濯如柳的少年将军,偏执的吻上了刚断气的公主,疯魔而又深情。
良久她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如石雕般的伏在她的床头,耳边是不断传来悲拗的哭声。
他颤抖的握着她的手,啜泣着小声哀求道“我求你,醒一醒,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求你……”
谨启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每一口都感到心一阵剧痛,他再也无法伪装自己的矜贵谦逊,攥紧了双拳恶狠狠的盯着她床前那个伤心欲绝却不肯放手的人。
“来人,将武将军带走,替公主殿下更衣梳妆,让她……”
他梗住了喉咙,痛苦又绝望的闭上眼睛“让她安息”
他被一群侍卫架着,却仍旧不肯放手,奋力的挣扎着,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嘶吼着“放开我!她没有死!”
“你们放开我!”
他无助的嚎啕大哭着,逐渐被他们拉开,他们的手也逐渐滑开,他拼命的拉着她的手指,哭喊道“她没有死,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许碰她……”
直到她的手指彻底从他手中滑落,他满身污秽,宛如困兽般,疯狂的挣扎着,跪在地上拼命朝她爬去。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