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存芳秉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把衣服下摆撩起来塞腰带里去——那上面还留着杨夏茉滴上去的血滴,此时已经变成了褐色,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挑动着他脆弱的心神!
到了堂屋,已经有十来个人在等着他们,看着他俱都炯炯有神。
许存芳额头上冒了细汗,上一次被一群人死死盯着,还是他被说是野种,被从家里赶出去的时候。
那次是被族人围着,这次好像是被未婚妻的邻家们?
他们气势好强,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现在提退婚的话,会被打死的吧?
几个人打量着许存芳,见他虽然清瘦,可眉清目正,身姿挺拔,应该是个人品端正的孩子,便不约而同露了满意出来。
杨夏茉在王大娘旁边坐下,弟弟杨成越则由刘嫂子抱着。
杨夏茉看着唇红齿白的小帅哥紧张得直冒汗,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呆傻的样子竟然十分可口……嗯,可爱。
许存芳似有所感,循着感觉看向他的小未婚妻,却发现她正托着腮,睁着大大的杏仁眼好奇的盯着自己,似乎完全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
他咽咽唾沫,愈发紧张了。
那厢王大娘接着问道:“许小哥儿来之前,怕是不知道杨秀才已经去了吧?”
“小子的确不知。”许存芳有些尴尬,他是送父亲的棺椁回乡安葬的,只是回来后发生了许多事,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跟杨家联络。
不过大家已经知道他刚刚丧父,并不会去挑一个可怜孩子的礼节。
“既然是这样,那你父母应该跟你交代过,给过你什么信物吧?”
许存芳松口气,他们盘问了这许久,原来是要说此事。
他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来,面上却突然露出些踟躇,他看了一眼杨夏茉,有些犹豫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是不是合适。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嫩小手,捏住了他手里的东西。
他抬头一看,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一呆,就这么让她把小包拿了去。
王大娘嗔杨夏茉一眼:“你这孩子,这可不是你该动的。让你在这里听已经是惯着你了,再不老实你就去里屋待着去!”
杨夏茉无奈,干娘一心把她嫁出去,以婚姻来摆脱她的刻薄祖母,却又秉持着那一套封建规矩,不允许她沾手这事一星半点,好像她要是关切自己婚事的话就不是好姑娘了似的。
王大娘打开小包,里面是一张婚书和一只玉镯,再去里屋拿了杨家那份,两相对比,正好是一对。
许存芳也细细看了,心中也微微落定,只是在看向杨夏茉时,眼里有些纠结。
杨夏茉对他眨眨眼睛,这人怕是还记着她是杀人凶手这件事呢吧?
许存芳看到了,又是一个激灵!
他也是不明白了,明明是个小丫头,为什么给他的感觉会这么可怕!
现在提退婚的话,会不会不等这些邻居动手,她就先把他打死了吧?
王大娘叹口气:“你和茉儿也算同病相怜,倒是可以相依为命,如今你来得正好啊。”
彪形大汉刘义也拍了下大腿:“没错!你们明天就成亲!”
“成亲?”不不,他可不是来成亲的。
许存芳眼睛忍不住的瞟向杨夏茉,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她还小,我怎能行如此禽兽之事?我不能答应!”
“你想哪儿去了?”王大娘脸黑了,这家伙这就想到洞房了咋地?
“茉儿已经及笄了,虽然是不算大,可也不小了!”
可是我是来退婚的啊!许存芳垂死挣扎着:“我和她俱在热孝之中,这有违礼法。”
若有别的法子,王大娘当然是愿意等两年再让干女儿嫁人,可这不是没法子了吗?
如果茉儿不马上嫁了,就会落到杨老婆子手里。茉儿不比她的堂妹有爹娘护着,指不定第二天就被那遭瘟的老虔婆给卖了!
王大娘正准备说明情况,刘义却是一瞪眼:“你不是说要照顾茉儿姐弟吗?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得算数!这婚约本就是你父亲定下,合情合理合法,你却推三阻四,是要逃避身为男人的责任吗?!”
一听这话,许存芳立刻挺胸抬头:“当然不是!男子汉顶天立地,岂会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我自然会照顾妻子和家人,养家糊口,遮风挡雨……我,我答应便是!”
王大娘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大娘对你说,父母去世自是该守孝三年,可自古也有热孝成亲的规矩,那是为让亲人走得安心,是极大的孝顺,你安心就是!”
刘义也笑:“正是这个道理!明个午后出殡,你们上午便成亲,正好当着杨老哥的面,让他也能看着闺女出嫁。”
许存芳无话可说,默默点头。
见几人达成一致,杨夏茉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他们都没有人征求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