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水盆,跺跺脚搓搓手。
看到沈离,立刻眉开眼笑。
“殿下,外头雪下得好大!”
以前这时候,是春生最愁的时候。他们吃最差的饭菜,甚至还不如个受宠的奴才,他去御膳房拿的时候,饭菜都是冷的硬的。
他们住的宫殿也是最破,下雨漏雨,刮风漏风。被褥硬邦邦的像石头,没有半点暖意。
但现在不同了。
原来日子过得好了,看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是真的。
“嗯。”
沈离眼眸转了转,他低头,在桌案上写写画画。
春生捧着茶走过去,“殿下,先洗漱吧?待会该吃早膳了。”
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吓得沈离一跳。
他猛地扯过旁边一张宣纸,盖住正在画的东西,这才吐出一口气。
春生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只是恭敬地将茶盏放到他手边。
余光一扫,他咧嘴笑,“哎?殿下,您今怎有雅兴作画?”
那宣纸盖住了大半,却有一只纤纤素手,从宣纸的边缘露了出来。
沈宣抿唇,“随便画画。”
他扫了那空白的宣纸,抬步朝水盆走去。
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早膳后,沈离便站在檐下,望着厚厚的积雪出神。
春生为他披上斗篷,不解的问:“殿下,您心情不好?”
“没有。”
“外面冷,还是进去吧,万一冻着就不好了。”
“春生——”
沈离薄薄的眼皮轻抬,面庞还有着几分少年的稚嫩,可眼神,却幽深的像是一滩死水。
“今日可有什么不同?”
“嗯?没有啊……”春生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来,“哦对了,奴才去御膳房拿早膳时,听说太子殿下一早便出宫了,没在宫里头用膳呢。”
沈离眸光快速一闪。
“没说去……”话刚出口,又咽了回去。
春生傻笑,“殿下,奴才哪里打听得到太子殿下的事儿,兴许,是皇上有什么事,吩咐太子殿下去做吧。”
“嗯。”
春生陪着沈离,在外头站了半晌。
直到午时,沈离忽道:“春生,前些日子尚衣局送的新衣在哪?”
“奴才都收着呢,殿下您要穿吗?”
沈离没说话,他扭头,看了眼皇城上空。纷纷扬扬的雪花极美,天空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色泽。
他喉结滚动,鸦黑的眼睫垂下。
“也许——”
……
夜深了。
雪堪堪停下。
整个王府亮堂一片,门口停了一排排的马车。
走进王府内,饶是见惯了富贵,也依旧要为王府内的结构与陈设喝一声采。
整个王府建的大气磅礴,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十步一灯台,映出一片朦胧的光影。在这样的雪夜中漫步,格外诗情画意。
“七弟,你怎么也来了?”
沈祚看到沈离从马车上下来,好奇的问。
沈离抬眼,笑的疏离。
“自然是与太子殿下相同,受皇叔邀约而来。”
“呃……”沈祚摸摸鼻子,“原来如此,那七弟便与我一道进去吧。”
他作出请的姿势,沈离微微垂首,“还是太子殿下先请吧。”
沈祚也只是习惯性的谦让一下,他一出生便是太子,尊卑有别早就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他走在前面,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