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看也不看他,厉声高喝,“传其他人来,朕要问个清楚!”
昨夜九王爷出了皇上寝殿,没有第一时间出宫。而是往东宫去了,还与太子相谈甚欢,两人饮酒说话,直到深夜,九王爷才离开东宫,坐马车出宫去了。
而离开前,太子还亲自将她送到了东宫外,扶着他上了马车。
景帝在听完了这些事后,久久不语。
寝殿内静极了,已经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罗秀深埋着脑袋,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良久,才听到景帝命旁人伺候他更衣。
梳发时,不知宫人做了什么,就像是为欲爆发的火山开了个口子,岩浆在顷刻间喷发。
“哗啦啦——”
桌案上的摆件碎了一地。
景帝厉声怒斥,“狗奴才,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拖下去斩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
罗秀闭了闭眼,内心冰凉。
他听出,即将丢命的,是他的小徒弟。
平日里格外乖巧机灵的小太监,他几乎是当成半个儿子来对待的。那小子也孝顺,长得白白嫩嫩,还经常说要为他养老送终。
罗秀心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身在他这个位置,一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下场。
养老送终?也只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而现在——
他内心大恸,强撑着一口气,趴到景帝旁边,“皇上!皇上您饶了小钰一回吧,要不、要不您惩罚奴才也成!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管教好他!皇上!”
“嘭——”
罗秀再次被踢开,他疼的眼前发黑,挣扎着还要去求饶。
那是他的小徒弟啊!
哪怕是要掉脑袋,他为了不连累到他,都死撑着不肯叫一句师父救我。
他怎舍得看他丢命!
“朕自不会放过你!来人,将这狗奴才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个板子——
罗秀吐出口血来,却默默笑了。
他年纪比景帝还要大,已经五十岁了。五十个板子,这是要活生生打死他啊!
他瘫软在地上,任由那些侍卫们将他拖走。
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都说人死之前,总是会回忆从前,原来是真的。
他想起在潜邸的时候,那时候的景帝并不受宠,处境也不好,可谓是如履薄冰。他为景帝挡过刀,试过毒,在他被追杀之时,以身作饵,为他引开敌人。
都侥幸逃过一死。
那些个敌人们没能弄死他,最后却死在了一心伺候的主子手里。
何其可悲?
不过他早就变了,登基时还曾战战兢兢,一心为民。后来,便享受到了大权在握的感觉,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手握生杀大权,他要谁死,谁便活不过明日。
行事越发古怪,越发怪异。
是以,罗秀知道,这件事早晚会来。
九王爷的事,只是个诱因而已。
……
“主子,果然不出您所料,景帝行为越来越暴戾了。”
“是么?”
苏胭勾唇,“那便按照计划行事罢,另——”
她将一个瓷瓶丢到桌上,“吩咐下去,将这东西,每日喂给景帝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