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绯每晚都强烈要求她必须要泡足半个时辰,若是回来发现她不在,又要在她耳边唠叨了。
为了清净,就随便她折腾吧。
她抬手,带起一串水花,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忽然听出脚步声不对。
这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却又不急不缓,好似闲庭漫步一般。
与红绯那急躁的性格完全不同。
倒是跟她熟悉的一人很像。
“谁?”
苏胭蓦地回头在,与一双细长风流,眸如墨玉般的眸子撞上。
她呼吸一滞,条件发射地垂下头去。
“主子——”
“嗯。”
宋观止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他拢了拢披风,将药轻轻放到旁边的矮几上。
“这是三个月的解药。”
苏胭愣愣,抿了抿唇,“多谢主子恩典。”
一般解药都是一月一服,除非得了恩典,才会有备用解药放在身上。万一在外面出任务赶不回来,也可以免去毒发时的折磨。
可能让宋观止亲自送药,这简直还是史无前例头一遭。
宋观止垂下眼帘,低咳两声,转过身去。
他抬步走到屏风后,听到旁边传来水花声,“可曾怨孤?”
“属下不敢。”
苏胭的面具不在这里,她穿上里衣,将湿发随意擦拭两下,便脚步匆匆的走出去。在男子的脚边单膝跪地,垂眼。
一派恭敬低微的模样。
宋观止漫不经心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闻言勾唇低笑,“是不敢,而不是不曾。”
苏胭没有说话。
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抬起。
她那张没有面具遮掩的脸,就这么清清楚楚的被烛光映照,暴露在宋观止的眼前。
“主子——”
她眼里一慌,第一次扭过头抗拒了宋观止。
“属下长相丑陋,实在不敢侮了主子的眼。”
“丑陋?”
宋观止微微捻了捻手指,上头似乎还带着女子细腻的肌肤触觉。
“既自知丑陋,那日后记得戴好面具,若被旁人看到——”
“属下明白!”
苏胭垂着眼,一头乌黑发丝垂下,领口微敞。
从宋观止的角度,可以窥见一片雪白之色。
然他定力过人,硬是面色不改,眼神一片清明。
若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晦暗。
“刚才泡的是药浴?给你的回春可用上了?”
宋观止今日的话多的有些莫名,苏胭一五一十的回答,“回主子的话,还不曾用。”
“哦?为何?”
苏胭垂眸敛目,“属下认为,这回春用在属下身上实属浪费。出任务时受伤在所难免,哪怕这旧伤去了,还会再添新伤,反倒浪费了这么好的药物。”
“不。”
宋观止把玩着扳指,姿态优雅地在圈椅上坐下,垂眸睨视那跪在地上的纤瘦身影。
说实话,女子的身形没有大多数女子的柔软娇小,身体的每一寸线条,都能透出冷漠与抗拒来。
“叫红绯给你用上,孤库房还有两瓶,待会命折柳给你送来。”
苏胭愣住,不明白宋观止为何要如此。
他从来不是如此良善之人,哪怕平日里发怒都带着三分笑意,好似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