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未央殿的殿内,被炭火熏得暖洋洋的。
渡川摘掉斗篷,抖落身上的积雪,快步朝殿内走去。
如今他已经是总管,萧清和死后,苏胭便放了和书喜出宫养老去了。
临走前,和书喜都不相信,尘埃落定之时,自己竟然还有机会活下来。在看到那枚金锁时,和书喜就知道,自己的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被攥在了苏胭手里了。那枚带着长生的金锁,是他亲自命人打了,送给自己侄儿的。
他是无根之人,这辈子也只能这么过了,但那孩子还这么小。
可苏胭竟没有要他的命。
苏胭并不在乎这些人是否会将真相说出去,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掌控着大乾王朝的是她,坐拥江山的也是她。
历史,向来只由胜利者谱写。那些所谓的配角,便是说了,又有几人会相信?
这也是苏胭会如此大方的原因。
一名小宫女抱着斗篷,亦步亦趋的跟在渡川身后,小脸红通通的。
她眨着眼睛,前头的青年身形瘦长清隽,头上戴了一顶镶嵌了貂毛的帽子,一身黑色长袍,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周身裹挟着冷冽之气。
不似太监,更像是翩翩公子。
“娘娘今日可好?”
渡川垂眼,拍了拍衣袖,脚步不停。
正准备朝内殿去,便见已经成熟了许多的春暖忙站出来拦住他,表情古怪,“渡川,你先在外边等会儿,主子她——”
“主子怎么了?”渡川眉心一拧,淡淡抬眼打量春暖。
春暖笑的讪讪的,有些尴尬。
“哎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等着,你便等着就是!”
“可是主子吩咐的的?”
比起两年前,已经二十岁的渡川,褪去了眉宇间的青涩。气质隽永清冽,站着时像是一株笔直的青松,气息内敛,对情绪的掌控越发收放自如。
渡川眯了眯眼,目不斜视。
春暖瞧他如此淡定的模样,内心发苦,这臭小子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被他这双温和的眼睛注视着,直叫她心里不由发憷。
“这、这倒没有……”她低头,小声喃喃道。
“呵……”
渡川勾了勾薄唇,笑意浮上眼底,“既是没有,那我就先进去看看主子了,春暖姐姐可放心,主子生气也只会罚我一人,断不会连累了你。”
说罢,他越过春暖,掀开帘子朝里头走去。
春暖跺了跺脚,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主子这么疼你,会舍得罚你?”
最终苦的,还不都是她们?
她眼珠转了转,瞥向跟着渡川进来的小宫女,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见她红着一张小脸,眼若春水不断地朝渡川离去的方向张望,神情更是恍惚的厉害,她沉下脸。
不可否认,渡川办事能力卓悦,长得更是一等一的好,便是王公大臣家的贵公子也难比得上他。这宫里的小宫女,见了渡川,心性不稳的,确实把控不住。
饶是她,不一开始也被渡川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给哄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