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发迹时,定下个不分产的规矩,家里老大继承了茶园,就给剩下的兄弟们置办份立身的资产,仍由他发展去。那时茶山还不算大,分出去的资产也容易准备,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到马斌的爷爷继承茶园后,多了些际遇,将那小小一隅的茶园扩到了一整座茶山那么大。
茶园变茶山虽是好事,分家时也愁坏了当时的老爷子,若是给的少了,又怕剩下的孩子心里怨恨,想给多些,又没办法再置办这么值钱的产业。当时便有人给老爷子出了个主意,将茶园分作三份,仍由大儿子经营,两个小儿子到了年底再拿些银两过日子就行。
马斌父亲还在时,这分银也闹了不少事情,但到底是亲兄弟,几家人吵吵闹闹,关系反比祖辈们亲密。到了马斌管着茶山的这二十来年,也是年年为这分银不愉快,关系却不如以前,逢年过节能走动走动已是不易。
老夫人是老一辈里的最后一个了,本是三房里续弦的夫人,没有子嗣,将马四爷养大成人后,便一个人在东郊的一座小宅子里住着,吃穿都有四夫人派人送去,又雇了几个妇人伺候日常。
今年的老夫人本不打算来吃这年夜饭,是锦善下午软磨硬泡请来的,来时正碰上山火的事,又觉得晦气,便想回去,这才让销远也去哄着吃了这饭再走。
思明去时,老夫人一人坐了首位,正在咂吧些开胃的汤,见有外人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中午时候,宅子里宴请了茶商、茶农吃饭,到晚上便只有自家人在一块儿吃个便饭。老夫人边上坐的自然是马家的现任当家马斌,顺着下来便是马六姑和铭怡,销远在另一边等着思明入座,锦善、铭新辈分小些坐在下席位。
也许是变故让人成长,许久不见的销远也不像往日一样跳脱,见思明来了,也只是起身挪了凳子请人入座。
本是往常盼不到的懂事,思明却愣在了门边,反应过来时,又笑了笑,心里念道,“还真是最好的助长机会。”
思明坐下后,正对上铭怡眼中的惊讶,往上席位努了努嘴后,便也都懂得了。只有锦善笑着问道,“今天哪阵风刮得好,将龙家的王掌柜都请过来了。”
答话的却是马斌,望着思明说道,“就算三儿以后不在这白地城里生活了,也是我马家的一份子,随时回来都可以。”
谄媚话谁都爱听,只是思明是个较真的人,有了利益关系的话,多好听也是带蜜的毒药,掺着无尽虚情假意的‘自己人’,不要也罢。
一向会多两句嘴的销远,这时却没有接话,给老夫人又盛了一碗汤后,便停了手,呆坐在那里了,仿佛中午酒醉还未醒似的。
一桌子人正各怀心事的吃着饭,不想那中午的不速之客这时又来了,又比中午醉得更厉害了,没跨过门槛,刚好在大门边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人却也不管,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哭哭啼啼的就往堂屋来了。
“大哥!我怎么听说咱家茶山被人烧了。”马七爷来的慌忙,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跌了几个踉跄,才爬到了马斌面前。
马斌却不像往日一般训斥他,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招了伙计过来,说了一句,“赶出去!”
也许被赶得多了,马七爷的脸皮越厚了,推开伙计后,指着马斌说道,“大哥!你对我们做兄弟的永远是这副态度吗?当年我拿的是我亲哥的东西,不是你施舍给我的,这么多年弄得像我总欠你似的!”
七爷话音未落,一旁坐着的马六姑却立马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老七!你又是哪里的马尿喝多了,来这儿撒野来了,没看见一桌子老老少少的人在吃饭吗?闹着好看!”说完又往铭怡那儿瞧了一眼,见势头不对,赶紧俯身安慰道,“你七叔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铭怡是个极会顺杆儿的人,有人一安慰,眼里的泪珠儿就止不住,哭着说道,“你可是我亲叔,白天欺负人也就算了,到现在你还拿我爹出来说事儿。当年我爹娘没了,你领那几亩茶山时,可不是这样子说的。”
铭新见姐姐哭了,顿时也慌了神,本来胆小的人,却颤抖着声音吼道,“七叔!我姐难得来吃一顿年夜饭,你又来干什么!”
马七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天惹了侄女两次,也不好再跋扈,只得软了声音说道,“是七叔太鲁莽了,我···。”
也不等马七爷接着说下去,铭怡擦了泪,说道,“我也知道七叔心不坏,晚饭还没吃吗?一起吃个便饭吧。”说着便让伙计添碗筷,自己让到一旁与锦善挤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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