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达听罢,刚才片刻的高兴又化作了惆怅,老太爷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又因缘际会混过一阵江湖,哪怕是到了现在这把年纪,说话也是一股江湖味道,嗓音也比一般粗壮,骂起人来更是直戳痛处,叫人面红耳赤。
万香楼地处白地城的中心,往常马斌也在这里宴请过来往的商家,夏仲达向来是坐在马车里被请过去的,自己去订房还是头一次,好在马车夫是认路的,把夏仲达拉到了万香楼门前,里面立马便有伙计迎了出来,“客官,您几位,里面请。”
夏仲达突然顿了一下,此前在外时,只听得老太爷要来,可没说来几个人,除了老太爷的贴身服侍的张妈,再带些伙计。不知道夏仲济有没有跟着一起来,这种看热闹的事,向来是少不了他的。
“稍微大一点。”
伙计忙把夏仲达往里面请,过了门廊,上了二楼,绕过一片吵闹的房间,便到了门牌上挂着‘柳叶阁’三个大字的房间,推门进去,不算大,也不算小,一张圆桌可以容纳七八个人,倒算是稍微大一点。
从窗往外面望去,远处是一座小山丘,山上郁郁葱葱的,说它像树,又矮了些,像草又高了些且齐整了些,还有几个人在里面来回的走着,刚把膝盖淹没的高度。
伙计见夏仲达望着外面发愣,一边伺候茶水,一边说道,“客官,这间房可是本店最好的位置了,我见着您眼生,想必没来过这白地城几次,我们家这位置绝对是白地城最好的,能一边喝着茶一边看采茶的,找遍白地城也没有几家,而我们家的风景又是独好。”
夏仲达听完倒不为所动,只问了一句,“对面是谁家的。”伙计也是见怪不怪,颇为得意的说道,“这是我家老板的,龙家的产业。”
那伙计见夏仲达也不拒绝,又是一个人坐在此处百无聊赖,只把夏仲达当个为着炒茶大会的外乡人,便继续说了起来,“对面这山名叫鸡鸣山,是我们东家第一个种茶的地方,也是我们东家发家的起点,如今的茶树已是第三代了,而这一代茶也是二十年前的茶树,比我家来这白地城还要早些。”
那伙计还在侃侃而谈,夏仲达却不打算叫他住嘴,却也没有听他说,只在一旁想着一会儿如何应付老太爷。而那伙计说道的无非是这白地城里最常说的那些,比如龙、候、苟、朱、佘、刘、马、杨八家在白地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八家中其中七家加起来都不如一个龙家,早年更风光时,说是一家独大也不过分,其他家还只是帮工的伙计、茶农,哪怕现在已不如当年,龙家仍紧紧的握着最好的位置。
那伙计又突然神秘的说道,“我们东家虽在白地城已是呼风唤雨,领头羊的人家,行事却十分低调,各种对外事务也是让管家来管着,而真正的东家人倒是很少出现,像我在这龙家倒是做了许多年的伙计,却一次也没有见着人。听说去年的炒茶大会我们的少东家龙平去了,那天不该我当班,我便去看了,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围住,倒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伙计倒还想说些什么,又听到门外有人在在叫茶水,便又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