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自己排长艰难的笑着。
「哈哈,我就知道,不会剩下老子一个,哈哈!」少尉疯狂的大笑着。
士兵们也欢呼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很多人却又都哭了。
嚎啕大哭!
包括刚刚还藏起自己眼泪的上尉连长!
刚才,是长官搂着他的士兵在哭泣。
现在,却是他的士兵搂着他的长官在哭泣。
左臂被炸断,血不知流了几何的少尉排长其实早已油尽灯枯,方才一直精神健旺的等着他的士兵被救出,纯粹是一种希望在支撑着他。
等看到自己的步兵排终于还生还了一名士兵后,精神一松,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
「二蛋,你只要还活着,我们排就还没死绝,这仗打完,给弟兄们烧个纸,你就回家吧!看在全排弟兄战死的份上,连长、营长、团座他们,会同意的。」少尉脏脏的脸上瞬间苍白如纸,翕动着嘴唇虚弱的对翻身抱着自己的年轻士兵说道。
「排长!」
然后,在年轻士兵嚎啕大哭声中,少尉的头一点点垂了下去,再无声息。
他的血,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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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489高地上的惨况,只是整个雪花山高地的一个缩影。
就这一轮炮击,雪花山高地的17师102团就当场战死109人,伤208人,总编制超过2200人的一个步兵团,都还未和日军正式接战,战损十分之一。
刚回到师部的白发将军收到102团团部发来的战报,眉头狠狠皱起,虽然已下必死之决心,但日军这一记下马威依旧超出了他的预计,恐怕这一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的多。
「炮兵观察手能不能根据弹道测算出日军炮兵阵地大致方位和距离?」白发将军双目凝重看向不远处还在散发出大量烟气的山岭。
「没办法,此轮炮击我师阵地的火炮皆为105口径重炮,根据测算,距离最少在7000米外,哪怕我炮兵营不顾生死前移,也够不着他们。」少将参谋长一脸无奈。
「够不着他们的炮兵,那就打他们的步兵,告诉炮兵营,只要***日本人敢进攻,老子不管他是试探性进攻还是怎样,就不要吝啬炮弹,给老子打回去。杀老子的兵,老子就要他以命抵命!」
「可我军炮弹......」少将参谋长有些犹豫。
「炮弹有多少用多少,打光了炮弹,炮兵就给老子提着步枪上前线,***日本人上来就给我来这
一手,我们如果服软,那他们还真以为我17师是软柿子了。」白发将军一摆手,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决。
这争的可不是什么面子,而是士气!
雪花山高地上的102团官兵在日军凶勐炮火中苦苦挣扎,士气难免低落,而日军步兵自然是士气高涨,但当17师拥有的20门山炮不吝惜炮弹的疯狂集火,日军步兵也不是铁打的,一样会伤亡惨重!
这就叫针尖对麦芒,既告诉自己的官兵,你们也会有炮火支援,还用同样凶狠的态度提醒日本人,老子也是有火炮的。
20门75山炮和此次携带的8000发炮弹,就是17师敢和20师团打这场硬仗的最大底气!
但远在4000米外的日本少将旅团长高木义人却是不知道他的对手还藏有这样的杀手锏,他还是在按照自己的战术计划准备雪花山攻击战。
不过,高木义人极其狡猾!
和娘子关主防线前还未接战就损失了中将师团长的21师团炮火准备后就开始动用步兵进攻不同,高木义人在接下来的整个下午都没有动用步兵。
炮击!炮击!还是炮击!
105榴弹炮休息了,36门75毫米山炮又续上,一直到天色擦黑,整个雪花山地区都还是无比明亮。
各种开花弹,燃烧弹,肆意的在阵地和山林中肆虐。
整个雪花山就像是一堆炽烈燃烧的篝火,从白天燃烧到晚上!
中国士兵的躯体在流血,中国指挥官的心在流血!
可这就是异常残酷的现实,哪怕17师的装备如今已经是鸟枪换炮,但依旧远不如拥有重炮的日寇。
中***人,依旧只能靠坚韧于阵地上坚守。
就像听闻17师前线遭遇重炮,急需一批战地医生支援的请求后,立刻在一个警卫排的陪同下带着16名护士,4名军医和一批药品花费两小时抵达17师师部的澹台明月、在一篇名为「永不磨灭的番号」的战地日记中开篇中所写的那样。
「日军的炮火勐烈,我17师官兵死伤无数,但依旧前赴后继,不吝牺牲!
我在17师师部,看到了成群结队的担架队!
有急待医治的重伤员,但更多的,是白布蒙面的遗骸!
这样的场景,从淞沪至广德再至太行,我看到过太多次,但我的心,依旧战栗!
我不敢看白布之下的苍白而年轻的脸庞,哪怕他的战友请求我,帮他们留下一张照片,那或许是那些年轻的生命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照相,给家里人留一点念想。
但我知道,我的手会抖,会模湖镜头!
直到,我看到那名年轻的士兵!
是的,他很年轻,不过是十七八岁,这样的年龄,如果是没有战争的话,他或许是位在城里学堂里读书的学生,又或是在村子里帮着父母劳作的少年。
可是,站在我面前的他,现在是名战士。
穿着满是灰尘的深蓝色军服,背着和他身高差不了多少的步枪,腰里插着四枚手榴弹,胸前挂着插着十几颗黄澄澄子弹的弹带。
我初见到他时,他双膝跪地,犹如一尊凋塑,他的面前,是一排遗骸!我能感觉到年轻士兵那单薄的身躯里深沉的悲伤,我只能远远驻足等待。
陪同我前来的高参谋告诉我,年轻士兵所跪的区域对面,是他的步兵排!他是被营部下死命令,命令他陪着他战死的弟兄们返回师部的。
是的,那是一整个步兵排,一名士兵跪着,其余所有人,都躺着!
真的,纵然我早已认为我的心被如此多的残酷锻炼得坚硬,但那一刻我的心依旧被这个信息撞击得生疼,疼得我
呼吸那一瞬间都停止了。
哪怕在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眼前再度出现那个背影,单薄,而孤独!
士兵终究被人喊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采访他,但他比我想象的要冷静。
当他知晓我的来历,不等我发问,他就咧着嘴主动告诉我,他的排长临终命令他,给全排弟兄烧几张纸。
可是,战场之上,没有黄纸,他就只有从师部借了几张白纸在泥土里湖脏,当成黄纸了。
他已经完成了排长的嘱托!
当说起全排皆亡,他的排长将他从已经坍塌的防炮洞里挖出来后,就因为失血过多牺牲,他的步兵班兄弟将他护在身下才获得了存活的空间而他们自己却默默死去,当他很平静的叙说这一切的时候,我的眼泪忍不住滑满脸颊,但他却一直无比平静。
如果不是先前看到他无比悲恸的背影,我一定会给他打上冷血的标签。
那会儿我不懂,但很快我懂了。
「排长说,只要我还没死,我们排就没有死绝,我排就还要战斗,澹台记者,再见!」这是他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背着枪走向曾经属于他的阵地。
那一刻,我的泪再也忍不住。
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冷静。
我想拉住他,可我知道,我拉不住他。
哪怕他的身后站着少校、中校,哪怕两百米外就站着他的师座长官,他们都只能默默的看着,看着这个少年兵,背着枪,前往1000米外那座还在灼热燃烧的阵地!
日军的炮火,尚未停歇!
他们的军令,是可以让这名士兵停下脚步,但他们如何能阻止一颗战士的心?
他必将重返489高地!
因为保密的原因,我不能在日记中具体写下这个步兵排的番号,但该番号会刻在我的心中,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