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汲水。
而青龙领临水的那一面,却是高达三十多米的绝壁,另一面则为怪石嶙峋的石坡,还有无数荆藤灌木缠绕其中,上山抵达村庄的路也就左右两条仅能行骡马的小路。
村人们要种庄稼或是挑水,都得走下几百米的崎岖山路,异常的不方便。
按道理说,这里并不是特别适合人类居住,迁居到山下才是最合理的。
可青龙领的祖先选择在并不方便的山上生活也是有其生活的智慧,山中最怕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自然灾害。
这里有条宽达数米的山溪提供了人类生存必须之水,可就这条给山民带来水和肥美鱼儿的山溪到了夏季,却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一旦雨水丰沛山洪爆发,平地可起巨浪,人屋皆不存。
而且,选择在山上居住,还可以利用地形挡住悍匪劫掠。
山中大多是石屋,还建有石头寨墙,只要土匪不是急了眼,组织青壮据险而守,基本都能将其击退。
这样一个几乎是遗世而居的山村,只要不是近距离观察,几乎不能发现该村的存在。
所以,奉冷锋军令来催促村民们撤离的军士也就没有用枪逼着仅剩的几十人离开了,但却是严令他们不得下山并且这几日不得生火做饭。
石头很喜欢那个带队上山来的那个大叔,虽然他一脸冷酷,脸上几乎都没笑过。
可石头分明能感觉到他听到自己名字时眼里闪烁过的光芒,他摸自己头的时候,手掌很温暖,有种久违父亲般的温暖。
当然了,石头更不能否认的是,他之所以喜欢大叔,是因为大叔给了一颗糖,一颗被牛皮纸包裹着,一看就在荷包里藏了不知多久的奶糖。
石头从没吃过糖,当然更不知道什么是奶糖,那还是大叔亲口告诉他的。
“这是我弟弟留给我的奶糖,给你了,石头!”石头一直记得大叔满眼怜惜看着奶糖和自己的模样。
“那你弟弟呢?”石头下意识的问大叔。
“他死了!”大叔轻轻揉着石头的头,两眼望着天空。“不过,他是好样的,他没给我冷家丢脸。”
虽然没能看到大叔的脸,但石头知道,他哭了。
他仰着天,但泪珠依旧顺着脸颊,滚落在石头的小脑袋上,滚烫!
只是,石头并不知道的是,他眼前这位冷大叔,许久许久没有流过泪了。
直到今天,看到了这个和他弟弟一样名字,一样扛着家庭重任艰难行走的孩童。
一直被强自封存的记忆潮水般涌出灼烧着坚强的中国军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忧伤。
是啊!他想弟弟了,想那个倔强着拿起枪想为家人复仇的少年了,他是那么的年轻。
虽然眼前的小石头不是他的石头,可他们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特质,为了家,甘愿付出所有。
石头知道了冷面大叔的忧伤,知道他弟弟是和日本强盗战斗死的,他用小手笨拙的替大叔擦去眼泪,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告诉冷面大叔,等他长大了,去帮他打日本强盗。
冷面大叔笑了,那是石头见到冷面大叔那么久,第一次看他笑。
他很开心。
冷面大叔很喜欢石头,石头也无比感谢大叔,大叔不仅给了他让小妹笑得如同山花般灿烂的糖果,还给了他几张大饼,爷爷和小妹至少在这两天不用饿着肚子了。
至于他,只需要一张饼混合几口凉水,就可以对付两天的,石头有这方面的经验。
只是,人可以靠忍饥挨饿撑几天,怀孕了的大黑不行。
给它准备的过冬干草根本不能满足大黑的胃口,也知道自己要当母亲的大黑每天都在家里咩咩叫,看向石头祈求的眼神简直让石头的心都要碎了。
石头知道,大黑需要青草,不然肚子里的小羊羔会保不住的。
爷爷的新衣服没了,小妹希冀了一年的头绳也没了,说不定大黑也会死。
大黑是小妹的奶娘,爹娘病的都快死了也没舍得卖它,那是石头家的第四口,全村都知道。
所以,在这个午后,石头没有听昨日晚上急匆匆跑过来的军人大叔的告诫,偷偷带着大黑下了山,去往村对面那个向阳的山坡上,那里有少量青草,可以让大黑吃个饱。
然后,正在埋头吃青草的大黑羊猛然抬头,有些惊慌失措的咩咩叫起来了。
幸福舔着牛皮纸的石头探出头去,就看见了十几个穿着黄色军服端着枪的家伙从三个方向狂奔而来。
石头的呼吸猛然停住!
牛皮纸从手中滑落。
那是,日本强盗!